我行我歌

2002年2月19日，陰

有節奏的搖動我的8號棒針，我開始編織毛衣。

小時候有一個叫「白鳥王子」的童話故事，一直給我很深的印象。我還記得那是我生平收到的第一部套裝童話故事書中，畫得最好看的一本。故事描寫遙遠的王國中有一位公主，因為她的十一位王子哥哥受到巫婆的詛咒，被法術變成了十一隻白鳥，因此她必須以荒野中的蕁麻為哥哥們編織出十一件衣裳，並在編織的過程中不可發出聲音說話，如此才能解除哥哥們的魔咒而使他們變回人類。當然如大部份的童話故事一樣，結局是大團圓，但編織這件事，卻在我心中留下了一個奇怪的印象。故事中的編織代表的是痛苦，是犧牲奉獻，是諸般忍耐。蕁麻磨傷了公主的手，流著血仍必須不發一語的忍耐著織完它，這雖然是一種愛的表現，但卻也顯得無比殘酷。

前陣子我給孩子們買了幾本童話繪本，其中有一本「愛織毛衣的尼克先生」，我自己覺得非常喜歡。繪本的色調非常溫暖柔和，主人翁尼克先生及喬莉太太被畫成胖墩墩笑咪咪的舒服典型。他們是愛織毛線的好朋友，喬莉太太喜歡織動物，尼克先生織毛衣。他們每天在上班路途的火車上相遇，然後一邊看著車窗外的各種有趣事物一邊織著，一路織進城。有一天喬莉太太生了病住進醫院，醫生說她得躺上一陣子，她孤伶伶躺在小小的白色病床上，尼克先生去看她，給她帶上了一雙新的棒針跟六卷美麗的粉紅色毛線，喬莉太太高興得哭了。最後尼克先生花了七天七夜的時間，把火車內外有趣的景像織成一塊塊小方格，然後縫成一條大毯子送給喬莉太太，從此喬莉太太在無趣的醫院中，也能一邊看看乘客，看看屋頂，小小的庭園，港灣裡的遊艇跟渡輪，然後快樂的織著，就像以前一樣，一路織進城。我希望這本美麗的繪本，能在孩子們的心裡種下小小的、溫暖的、體貼有情的、有關編織的啟蒙樹苗。

我打算盡我所能的編織，給每一個親愛的人都織上一件小小的東西。也許在若干年後，當他們偶然的再度翻出這件小東西時，還能發出一個會心的微笑，知道那是一個親愛的人，為他們在歲月中留下的，一個小小的，跟愛有關的編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