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年4月15日。杭州。
天气不错。白天温度最高时有25度，人体感觉热。

歌者
　　我们是在夜晚湖边看到这几个人的。
　　当时我们正无所事事地在湖边走。春天的夜晚，含笑花的香气散在风里。湖边的人很多，每一张椅
子上都坐着情侣。
　　在愉快的晚饭之后愉快的散步，我们心情都很不错，就说要在经过每一对情侣时大声唱歌，正商量
着，倒真是听到了歌声。
　　初时还不在意，及至到了附近方才发现，六公园的大樟树下，围了一圈人。人群当中的空地上，站
了一个中年妇女，正在二胡的伴奏下，声情并茂地歌唱。旁边听歌的人，表情都很放松，有些甚至就坐
在地上，怡然自得地跟着歌声摇头晃脑。
　　有不少人和我们一样停下了脚步，好奇地加入了旁观的人群。叫我意想不到的是，那个女子唱到最
后，站在她对面的两个男士竟然也扯开了歌喉，声音浑厚高亢，颇有点水准——而最一开始，我还以为
那两位也是好奇旁观的人士之一呢。
　　歌声一停，人群便鼓起掌来，还有人说：再来一个，再来一个。那三个歌者低低地与拉二胡的中年
男子商量了一下，便又唱起来。这一次，唱的是《十五的月亮》。有人轻轻喝彩。
　　三个歌者里，有一个年轻男子，只得三十开外，衣着整洁，神情自然，嗓子十分好。以前在我想像
中，这样在湖边自娱自乐的人，应该都是有一点年纪的人——上了年纪，又没什么事，晚上和几个同道
中人在湖边河边的空地上摆开架势，唱唱歌拉拉琴，原本就是这个城市里不少老年人的娱乐生活。这么
年轻就奇怪了，他应该有很多事可以做吧？比如和朋友喝喝茶聊聊天，约会，看电视，看书……但是他
选择了在湖边，唱歌。
　　其实也没什么吧，每个人都有权利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也许对这个年轻人来说，这正是他完全释
放自我的时刻——白天的一切都离他远去了，所有的烦恼与忙碌都被黑夜温柔地覆盖，这一刻，只有歌
声和掌声。在这个春风沉醉的夜晚，唱歌的人与听歌的人，一样的轻松愉快。每个人脸上都是享受的表
情，这是这个城市最放松的一刻，几乎所有的线条都变得那么柔和。远山近水，也在夜色中微笑地聆听
着这歌声。
　　我走到空地上，举起相机面对他们的时候，那个中年女子笑起来，旋即羞涩地捂住了嘴。而那个年
轻人，对着镜头，坦然微笑，更加投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