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金钗之六
苦人儿潘巧云
文/背后一枪

我真的是个坏女人吗？
我没有如潘金莲一样谋杀亲夫，也没有如阎婆惜一样持物讹诈。可为什么我的结局与她们一样，甚至更惨？
900年了，我一直被这个问题缠绕。900年了，这个问题也一直没有答案。
我太命苦了，生于七七鹊桥相会的浪漫之夜，却又偏偏降生于一个屠户家里。我越长越水灵，好歹嫁了个蓟州城内的王科长，却又偏偏在我还没来得及生子育女时，王科长就抱病而故了。与杨雄的婚姻是我更加命苦的开始。
也许病怏怏的杨雄并不需要这场婚姻，一个异乡人，又从事的是监牢里刽子手的工作，每天要在刑场砍人脑瓜，喝酒落寞之余，可能还需要一个地方让这颗沉重的头颅靠一靠，需要让那双这么洗也洗不净血腥味的大手握一握温软的小手。于是，他选中了我，也让我重新燃起火一样的欲望。
我爹宰猪，杨雄砍人。如果没有那个叫石秀的人出现，也许我与杨雄可能会白头携老。
但石秀出现在蓟州城内，可能是一种宿命，他居然也是个宰猪的屠户。他与杨雄相识居然是一种英雄救美般的浪漫场景。这不过“英雄”是石秀，“美人”却是杨雄！他们相见恨晚，他们兄弟相称，但只有我明白，即将而立之年的病关索终于“恍然醒悟”了——他最最需要的人，其实是个石秀那么强壮的男人！
如果对头是潘金莲那样的女子，斗猸斗丽，我豁出去还要挽救这个家庭挽救这场婚姻，但我又怎么能与一个男子争夺自己的老公呢？
裴如海是个和尚，他并没有什么值得我爱慕的。我接受他，是因为我身边没有其他男人，至少他暗恋了我两年。情呵欲呵，我一个小女子怎么分得清呢。也许骨子里我只是想赶紧要一个孩子，不管是谁的，总之这个孩子会是我亲生的。
我太天真了。
我一天不消失，杨雄、石秀就无法亲密地走到一起。
石秀出手了，先是裴如海的随从打更头陀，再是裴如海本人。
杀了两个男人，剩下我和丫头迎儿两个女人，就要“同性美人”杨雄来杀了。
在那座名字很好听的翠屏山上，两个变态佬将我和迎儿骗上山来。杨雄用他刽子手的绝技先是一刀将迎儿砍作两段。
然后杨雄让石秀将我绑上树上，并叫石秀剥光了我的衣服。我怎么还会极不争气地向石秀求饶……
我的老公向我举起了他的刀，先割了我的舌头，又挥刀从我心口一直切到小腹，残忍呵，居然将我的五脏六腑用来喂乌鸦。我死得竟比潘金莲、阎婆惜、王婆等等随便哪个坏女人还惨！
我太命苦了，我的怨魂熬成了翠屏山上的一块顽固的石头，阅尽人间沧桑900年。900年以后，我终于明白，我当时的所作所为，也尽尽是一种对被压抑和压迫的反抗而已。我犯下的错尽尽在道德范畴，我绝对罪不该死。
在那座翠屏山上，满眼的绿色中，我看到那叫杨雄和石秀的所谓“好汉”，相抚相拥，居然裹着从我和迎儿身上搜去所有钗钏首饰，往梁山水泊去了。
我甚至破涕为笑了，这梁山泊是什么破麻袋，什么样的货都往里面装呀。施老儿的108人大名单，嘿嘿嘿，谁我参加我也不参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