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如果我们把时光的轴线再向前推进
100米,我们或许就能够看到奇景:
一粒草籽中的一枚单词便道出我们
正在其中生存的奥秘:悲伤与怀念
交替着健壮的双脚在我们面部踏出
深邃的痕迹,非常酷似于街衢中心
的一汪水洼,恭候那伪装雨水的上帝之泪
的君临。以后仍然会有审判的舞台剧
只不过我们有扮演保罗的危险,而犹大
正坐在台下那一片阴影之中看着腕上的
手表还剩下多少时间供我们挥霍,供我们
把幻觉的火炬举到下一个青色而孤寂的天明。 2. 对于这么细小的缝隙,我们或许还
难以插进一枚理性的钢针,但我们清楚
在那样一个清醒的夜晚,缝隙的大小
必将首次超过我们曾经获得的历史的
血眼,汩汩流淌,也许并不能哺育
正在踌躇不前的电脑少年。他们把自己
的内脏随意地当一张纸牌发给正在收购
勇气的亡灵。使我们相信这一日与那一日
的距离正在变得异常巨大,足以装下一个
完整的游戏与田园。只是求你们别让我们
出丑,我们傲慢的原因是我们一时忘了那
上面的斑点是我们贮存已久的发霉的诗篇。 3. 以后的五年怎么能顶得上急管繁弦
而且晨钟暮鼓的三年?那样的一只
正沉浸在银币社会中的蝴蝶怎么能
想到在那个时期之前他还有一个奇怪的
姻缘?与管状的钢铁,与藏在保温瓶中的
粮食,与夜夜从我们大脑之中逃逸的睡眠。
而我们并不承认我们曾经学习浮萍漂泊于
安全的水面,也不承认我们曾经在一只
肥胖的脚前把辈分弄反,或者和他们制作
的雾气心心相连。救赎,这奇妙的肿瘤
一旦植入我们的肉体,我们竟然看到了
年代的真身:一群猩红鼠仔狰狞的笑脸。 4. 他想过未来的火车把他刚刚点燃的那一
丁点儿热气碾成颗粒?哦,没有。他正
读一本清人笔记《逊志堂杂钞》,妄图混淆
玻璃与窗纸的关系,犹如欲望与爱情
正在被切割成两盘截然相反的美味儿。
他一步一步算计幽会的节奏,试图挤满
可耻的意识所侵入的疆域。他不停嘟哝
“堕落正在丧失他的权利”,而我们
正看见划时代的热气球正升向麦田之上
的天顶,我们目眩神迷,我们的嘴脸
也正是一个公民应有的嘴脸或义务,正如
无辜的愚昧在忽然的一瞬间变为妖冶的德行。 5. 七月十三日。美丽的阳光。
洗面池中的水。草绳将挽歌高唱。
想一想这些,我们就哭了。我们把“锡安”
埋葬在“这些”下面。我们与另外的陌生人
拼命喊着:“兄弟!”我们拥抱着能拥抱的
哪怕是一个影子。加拿大杨与
洋槐,金蔷薇,庇护着沮丧的幼芽。
在末世的五月,我们保留这样一份
档案:雨滴的水晶球,透过它可见一个
绝望而疯狂的青年。而在良心泯灭的礼拜日
水分则全部蒸发,只剩干枯的闪电与中年
厌倦地躲在泥中,而泥拒绝与其为伴。 6. 其实我们难以挤出湿润的液体
而干燥更显得不够真实,而且更没有
意义。一颗甜枣与一个巴掌,我们在
生活中的全部内容比这个还要简单
正如一个傻子所言:日出而作,日入
而息,而聪明人正连夜生产着白发
把雪花迎娶到自己的卧室,而不让妻子
窥见。这算得了什么?
纯洁的尺子在他的身体之上变得弯曲
变得和大众传媒唇上的口红相似,也
不能证明他和时代共同主演了
《温莎的风流娘们儿》,一种高难度的飞行。 7. 敲打远足的事物,包括大海之书
包括难以发现的一点秘密:一封信
掩盖着有趣的手术。而事到如今
只有懊丧不已与与我们的面容相呼应。
砂子雄奇的大军正向活跃的神经挺进
而夜晚终于变得慵懒无度,像一个妇人
摸平铜板,门外榕树之上猫头鹰怨声凄厉。
也许我们刚好来到暴力的一寸枝头
也许枝头比我们想象中的高度还要低
还要平庸;他曾在一个暗夜到过远方
而如今他守着几双世袭的草鞋与一个
传奇性的帝王之梦,病得的确不轻。 8. 在全部的事业之中能坚持到这份儿的只有
寥寥的几个声音,我们或许能够澄清这些
糊里巴涂的传闻与口信儿,像在反叛的公路
旅途的间隙,眼角瞥见车窗外的荠麦青青。
就是这么一种回归自然的幼稚认识使我们
差一点儿落入政权专为我们设置的优质陷阱。
我们在一个小镇的汽车旅馆里停下休整我们
在逃亡中变得难以置信的淫乱与孤苦伶仃。
我们对着镜中之物高声怒喝你为什么不在
家中而在盗用上天为流放者制定的可怕法令?
“在远处活,在远处死”,箴言的意味比雾浓
却依然显露我们内涵的稀薄与对耐性的否定。 1997.5.15.-------5.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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