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大名著的一个中心思想
-——论网络第一小说《悟空传》的悟空情结

  在网上读到《悟空传》的时候,我已经是一个30岁的“取经人”

  我在电脑前重温了少年时曾经喷薄欲出的想像力,尽管我已经老
了,但电脑是一面奇异的镜子,透射出我欲望不死的内心,在偶然脱
缰的时候,我愿意像爱丽丝那样,走入镜中,遭遇一点少年人的梦想

  我在十几岁的时候写过一篇短小说,也是取材于《西游记》,说
的是孙悟空从东海龙王那里取走定海神针后,海中的动物们经历的浩
劫。我的主角是一位海鸥小姐,到现在我还记得,我对这个角色倾注
了极大的人文关怀。我觉得那些浩劫中的动物们真的很无辜,但是每
个人都要经历属于自己的那一份劫难,劫难过后,生命更加清新。
  《西游记》在我缺少读物的童年给了我极大的思维乐趣。我特别
喜欢的篇章有山中学艺、龙宫取宝、三打白骨精、真假悟空、真假唐
僧等,这些篇章的背后都有很多想像的空间。我的想像力在十几岁的
时候最为丰富,它总是想跳出来写点什么,若是我当时不被自己目力
所及的“西天”——升学——所限,也许我早已成就了自己的七十二
般变化,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被湮没在报纸的夹缝中。报人的身份现在
是我的第二个“西天”,大概也是我所在的报社很多人的“西天”。
“西天”真是无处不在啊!竞争环境险恶,所有的人都在口号与梦想
中努力,有一个被如来佛这个高级程序员锁定的藏经阁与取经程序,
因为有这个法定的程序,我们得承认,我们只有经过九九八十一难才
能到达西天,同时也因此坚信,只要走过九九八十一难,我们肯定会
打爆机,修成正果。在“西天”这样一项集体的事业中,最大的荣耀
是成为斗战胜佛或净瓶使者,但是斗战胜佛与那个花果山上嬉戏的美
猴王相比,哪一个更快乐?你更愿意做哪一个?恐怕你很难分得清,
也由不得你选择。
  我在电脑的镜子前想,我肯定也曾经怀疑过,那个打死唐僧的究
竟是不是六耳猕猴,我肯定还想过,唐僧到底是不是一个无聊的庸人
,如来佛座前修习佛法走火入魔的二弟子,怎么会是这样一个人?但
是我的怀疑在功利的大潮中随波逐流到如今,终于也没有形成更有力
的文字,我的少年的异想世界终于要等到《悟空传》来完成。面对《
悟空传》,我总是不停地想到自己,想到很多和我年龄差不多的人,
就是处于时代的灰色地带的七十年代出生的人,由于一生的重要学习
阶段处于近乎真空的转型期,必须像杨过一样在观念的激流中自学,
通过抵御极沉重与极轻佻的双重压力练习绝世神功。这种自学的状况
很危险,并且通常要花费比别人更长的时间才能悟道,但是也因此更
容易摆脱思维的惯性,成就真实的自由。七十年代出生的人习惯于质
疑,就像金蝉子习惯于质疑如来佛的小乘佛法、孙悟空习惯于质疑天
庭对生灵的统治。《悟空传》能够把唐僧和孙悟空都塑造成有彻底怀
疑精神的人,真像是在书写七十年代人的心史。
  其实,许多年以来,我们都对《西游记》心存不满,从吴承恩的
年代往下数,中国应该有不下30亿的人了解《西游记》,30亿人心里
就有30亿种版本的《西游记》。但是,许多年以来,《西游记》都是
它出世时的那个样子,它存在似乎就是为了让人们体会缺憾,产生不
满。终于,《大话西游》来了。《大话西游》作为最早见诸于文字的
新版《西游记》,肯定是积了几世的不满与缺憾的必然产物,它一出
世便引来了拥有后现代思维的年轻西游迷的狂热朝拜。
  《大话西游》也并不完满,或者说它根本不指向完满,语言的颠
覆快感与成就超过了它的故事本身,文本的革新成就亦超过了内在思
维的完满追求。《大话西游》的成功是社会性的,而非文学性的,在
许多年以后,它必然带着深深的时髦的烙印走进文学史,就像人们回
忆起二十世纪三十年代就必然想到阮玲玉的影画和周璇的歌声,二十
世纪九十年代的印迹里肯定离不开周星驰的影画和《大话西游》的对
白。对于《大话西游》朝拜的结果是,年轻人的日常语言习惯产生了
令人欢愉的改变,这个时代终于找到了他们愿意群起而仿效的语言楷
模;在这方面唯一能与《大话西游》媲美的只有王小波,他在《黄金
时代》中对语言逻辑的极度追求与《大话西游》对语言态度的彻底颠
覆一起,构成了当代青年语言追求的两种推动力。人们终于从语言的
形式中发现了新的审美趣味和新的可能性,这极大地解放了文字的生
产力。现在我们在网上随处可见王小波语言的翻版或《大话西游》对
话的翻版,包括榕树下今年的网文原创大奖赛得奖作品《灰锡时代》
,都是模仿的产物,这些模仿与其说是简单的模仿不如说是有益的尝
试,是在对文字发生发自内心的浓厚兴趣之后的尝试,这些尝试在今
天也许显得幼稚、肤浅,但是它的意义是极其深远的,不出十年,中
国肯定会产生真正的大师级作品和大师级作家。当一个时代不再执迷
于语言的中心思想,而更加执著于语言本体的自由与美感时,大师就
要产生了。
  《悟空传》当然也只是一个对文字发生了激情的人充满冒险精神
的尝试,但是在对大师的呼唤方面,《悟空传》似乎带有预言的性质
。那句传遍网络的名言——“我要这天,再遮不住我眼;要这地,再
埋不了我心;要这众生,都明白我意;要那诸佛,都烟消云散”——
简直可视作一股新的文字势力对文坛老朽的宣言。
  宣言已经出来了,大师的生长还需要假以时日。我自问,我为什
么这么在乎我们会不会有大师?《变形记》(奥维德)有言:
    吾诗已成。
    无论大神的震怒,
    还是山崩地裂,
    都不能把它化为无形!
  其实我并不是期待什么大师,我只是期待“吾诗已成”的豪迈而
已。我身上的悟空情结就像《悟空传》身上的悟空情结一样浓烈。在
“西天”的路上,取经人怎能不梦想花果山呢?所谓“生命诚可贵,
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不单是我,不单是《悟空
传》,中国古典四大名著哪一部没有浸润深入骨髓的悟空情结呢?《
三国演义》是执政版的《西游记》,诸葛亮是身为政治家的孙悟空,
刘备是身为帝王的唐僧;《水浒传》是在野版的《西游记》,宋江是
身为土匪的唐僧,吴用是身为高参的孙悟空;《红楼梦》与《西游记
》的本质最为接近,连主角的来历都是同一块石头……
  为什么会这样?
  因为时代的边界仍然在那里,我们终极的思考就是如何寻找并跨
越那边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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