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老男子汉在谈论女人，这个时候，第三个男人走进来。
“铁哥，米哥。”第三个男人说。
“八子该去破处。服务员加水。”铁哥后一句扯起高腔。
“破处？”八子问。
“最近事多，没顾上，是该带八子去了。”米哥说。
“你们说什么啊？真的假的？”
“真的。不破处你怎能成为男人呢？”
“我有女朋友，米哥。”
“嘿嘿嘿。”铁哥和米哥一起笑。

米哥就是我，大佬叫我阿米，细佬叫我米哥。后来我们带八子去澳门，先去葡京，八子手气不怎么好。输光筹码八子还要赌，说是自己买单不用公司负责，被铁哥喝止。
嫖成空，赌对冲。铁哥说，八子，凡事点到为止，否则你玩它变成它玩你啦。
我说，就是，时候不早，先做正事。
真要破处？八子笑起来。我不是处男。他说。
只有一个女人的就是处男，别废话。
交过三个呢。
都上了？
上了。
那也不算，今天破了再说。
随你们。八子说。

我们给八子找了个成熟的，看上去27，8，夜总会里灯光很暗，就是这么个年纪吧。铁哥数着钱说，阿萍，对这位小兄弟温柔一点，人家小男孩，面子薄。
灯光下八子的脸一边红一边黑，没表情，也没话。
阿萍后来带八子走了。
破处是公司规定，楼哥定下三大纪律之一。理由很简单，经历过的事才能处变不惊。楼哥说，譬如你带个客户去放松一下，你比他还嫩，那人家会害羞的。

第二天上午八子回酒店，铁哥问他，破了？
八子望着我们，眼睛水汪汪，憋一会大笑起来，我操，阿萍不肯给红包。说我是假的。哈哈。
你不是那么厉害吧？铁哥翻身塞了个枕头半坐起来。
就是那么厉害。
呵呵，我笑，想不到八子天生是个猛男。真不给红包？
给了，最后我说这是要捐赠希望工程的，就给了。八子说。
这才对，做善事嘛。铁哥说。
公司破处纪律补充条款规定，每个男性员工必须上缴破处当夜妓女馈赠的红包，公司财务按500元报销，每年集体匿名捐赠希望工程。楼哥说，我们将最纯洁的献给祖国的未来。
上午我们退房走人，此间大事已了，该回去干活。

八子是国际金融高材生，被派做期货公司的操盘手，主要负责外盘自营业务。宣布任命那天我对八子说，八子经理，好好做，以后吃干饭还是喝稀粥全靠你自己，赢了有好处输了要自己负责。大男人了。说话时瞟了一眼八子，突然发现小伙子鼻子特别高，根据八卦相书记载，鼻子高的男人好色而且贪婪。这不好，我想，做金融的贪婪可不是美德。但我没说。
春天来临，大家忙得不可开交。那天深夜我和铁哥累得骨头几乎散架，铁哥说去松松骨吧。就是那天认识了阿娇。后来才知道，阿娇欢乐城中八大天王排名第一：箫王。
阿娇嗓音沙哑，微胖，个子中等，很朴素打扮，头发松松盘在脑后，黑衣黑裤。欢乐城里的女孩都朴素，黑色紧身服是她们的统一着装。阿娇不多说话也没多少笑容，她走进昏暗按摩房，左手一杯滚烫红茶右手一杯加冰矿泉水，放下然后说，起钟吧先生。两杯水不是给客人喝的，阿娇的杀手绝招叫冰火五重天。她会轻声说，来，屁股抬一下，帮你脱裤子。最后说：你们男人不行，还没人让我脱下裤子。
才懒得和她叫板，我签单走人。我们来放松，不是来显示强壮的。

伦敦期市上金属铜突然发飚，八子和我看得眼睛发直。八子冲进我办公室说，米哥，我忍不住了。
忍无可忍？我说。
八子点头，眼中精光四射，我买了。他说。成王败寇靠的是胆子。
之后八子和我足足一个半月晚上没睡，八子一路追杀直到价位破了历史新高也不肯收手，输要松赢要冲，八子说，机会不能放过。
不怕市场反转？
不怕，我一路都设了止损。
Ok，注意平仓。我提醒了一句再没发表意见。成功者不可指责。短短时间内八子已为公司捞进100多万。
这一波行情过去，八子赚了400万美金，楼哥亲自从法国飞回来给八子庆功。
我要结婚，八子告诉我，我想结婚了。
恭喜恭喜，喝一杯，准备什么时候办喜酒？
还没和她商量呢。等年中结算拿了钱先买房子。八子说。

这夜酒足饭饱，楼哥带领大家去happy，我想起阿娇，大声对八子说，去，把她的裤子脱下来。
八子没能让阿娇脱裤子，据说一口热茶就交了枪。妈的，八子说，这次没能习惯，下回，看下回。
下回八子成了。我看见阿娇在房门口搂着八子亲嘴就笑骂，喂，这就舍不得了？下回还来啊。
他好厉害啊，你们这些男人。阿娇沙着嗓子说。
走出门我说八子，以后少带你来，都快结婚的人。
是啊，八子说，结婚就不来了。
嘿嘿？
真的不来。
走吧，回去干活，行情又要来了。看样子。

行情这回急速向下波动。我问八子怎么办。八子看了很久，然后说，可能会反转吧，我先学习基本面再做图表。八子用功研究之后铁定心思要做多。现在他升了职，已经不再需要请示。
市场是自在的，涨起来没天跌起来没底，可八子就是不信，尤其到了走势和预测越来越远时，他彻底疯狂，唯一做的就是期望通过自己源源不断的买单去操控改变价格的走向，这当然不可能。我不得不将八子的所有仓单强行平掉，这时候他早就将上次的盈利统统输光。
这回衰着啦。八子说。
呵呵，没关系，先休息一段，现在你的心态不能操盘。
我转做空吧，先捞回来。
不行，谁知道明天会不会空翻多，你已经没有了判断能力了，不准做。
我派八子去了铁哥那边，操盘手另换新人。

过段日子遇上铁哥，问起八子，铁哥叹道，这小孩废啦，什么也干不了啦。
怎么这样？我问。
派他做什么都没心情，一开口就说当初我一分钟几十万上下，这种活怎么做，苦熬几个月才赚这么点。
就一个事情上劲，天天去松骨，据说和阿娇勾搭上。铁哥又说。
你得管管。
怎么管，他是大人。
让他结婚。
吹了。说是没钱，不结婚。人家妹妹哭哭啼啼赶到公司，被他骂了出去。
嗯，我约他谈谈。

八子八子，你不能这么混下去了，回来公司，不要你操盘，做分析。
算了，铁哥那边事情少，比较轻松。
听说你甩了老婆，天天去找阿娇，工资够嘛？
阿娇不要我的小费。
我火了，你不是说阿娇还给你小费吧。
不给。她说要和我结婚，再做半年就结婚。
你大爷的。滚出去。

我只好去找阿娇，问她是不是真的想和八子结婚。那天阿娇穿了一条长裙子，不施粉黛，脸色苍白。我们坐在咖啡厅里。
可能吗？阿娇说，不会的，我将来要回去，找个老实的，睡觉的时候我只在下面让他干。
那你胡说什么骗人家？
你们男人又是什么好东西？阿娇说，不过我喜欢八子，他身体好，而且，而且他吻我。阿娇竖起一根指头放在唇上，脸上有了一点笑容。
我和八子说着玩玩，怎么可能呢？你说。
我什么也没说。

一个月后八子告诉我阿娇不见了，去得无影无踪。
傻子，现在知道了吧？我说。
没什么，做鸡的外面大把。哼哼。
八子到底找了多少鸡，我们都不知道，八子到底得了多少种性病，我们也不知道，八子到底吃了多少种消炎抗菌的药，连医生也搞不清楚。总之，医生翻着白眼说，这个人自己乱吃药，现在样样抗体都有，没法治。
医生，铁哥说，不治怎么行，烂成那样，不治会死吧？帮帮忙，人家还是个孩子。
哎，动手术吧。医生说。

这个故事我不想再详细说，后来，八子死在浴缸里，红红的水直流到门外，他浸在水里，只有一张平静的脸依然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