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快要成为一名作家了


最近,我发现自己身上多了一份悲天悯人的情怀,看见小鸟,看见菜农,看见形形色色的路人,心里都会有一种触动。这种触动,在我吃饭时,在我剪发时,在我发呆时,在我望着香烟化成的青丝在云端缥缈缠绕时,总之,在我不需要说话的时候,都会被我反复咀嚼,仔细体味。本来我想,我可能要成为诗人了,但后来我否认了这种想法。诗人是澎湃的,我不读诗已经很久了,我没有高潮也已经很久了。以前曾经喜欢过博尔赫斯,因为大家看了都说好,所以喜欢;以前还喜欢过北岛,因为大家看了都说好,所以喜欢;最初喜欢的是席慕容,因为大家看了都说好,所以喜欢;当然,甚至偷偷喜欢过汪国真,因为大家看了都说俗,所以很快不喜欢了,不仅不喜欢,甚至十分讨厌,株连到其他诗人。唯一不变的,可能是至今仍然喜欢的泰戈尔,因为冰心奶奶翻译的好。但虽然喜欢,不会再看了,怕再看了,就不再喜欢。喜欢诗的时候,是我的心灵最美丽的时候:看见风,我会想起《弧线》;看见黑眼睛,我会想起《一代人》。但现在,都不喜欢了。不喜欢的时候,看见风,会想起发型;看见黑眼睛,会想起墨镜。不喜欢的时候,外面的世界依然喧闹,内心的世界不再激动。不喜欢的时候,诗的世界就会渐渐变小,如同音乐的世界一样。我知道,喜欢诗,喜欢音乐,都不过是一种载体,真正喜欢的是我自己。不再喜欢诗,不再喜欢音乐,是因为不再喜欢自己。童年时勾勒的自己,非常完美;少年时作了修订,更加完美;时光刷刷,真奔中年,蓦然回首,完美只在睡梦里。起初有些抱怨,有些沉思,有些计划,现在这些都没有了,因为人们告诉我,我更加成熟了,更加稳重了,更加有责任心了,更加有地位了,更加像铂金真男人了。所以,为了轻装上阵,更加像人们说得那样“更加”,我把很多元素抛弃。这些元素,可能是小时候拿着炒菜铲子蹲在爷爷家的院子里挖土坑时找到的,可能是大雪天的清晨坐在中学的教室里朗读课文时找到的,可能是晚上睡觉前爸爸妈妈讲的故事里找到的,可能是向暗恋的女同学借书时惊鸿一瞥的目光中找到的,总之,是自己从岁月的各个角落成长的各个可能里七拼八凑找到的,但是现在,我把他们从我小小的购物车里一一抛弃,然后,我闭上眼睛,加足马力,驾驶着高性能的购物车在人生的超市里风风火火,采购权力,采购金钱,采购欲望。风在吼,马在啸,黄河在咆哮黄河在咆哮,辣辣辣,辣辣辣,我是一个采购的小行家,开着我的购物车,狼奔豕突打砸抢。只是在偶尔的减速慢行的转弯处,我会时不时体会到一些曾经熟悉的情绪,这让我飞驰之余,有些慰籍。我需要这些慰籍,因为我的理想是,可以一辈子做不成诗人,可以一辈子没有高潮,不可以一辈子开购物车。抓紧跑完自己的里程,把沸腾的生活安静下来,就可以到祖国的四处走走,画几个圈圈,写几行东西,趁着还有一些悲悯,朝作家的方向努努力,也不枉了年少时的那些诗意。


惠子的天空,有些不同
写在“钱、意义和选择”公司边上
酒红色的南京
冠军杯旧事
极品南京A11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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