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落叶萧萧的街头,他
习惯熟人当面举起右手。
他吃惊:我为什么没像
想得那样跳起来?那熟悉
的姿势,曾令一个擅长
制造财富的民族,每天
晚上都在噩梦的空袭中
慌忙地寻找一个躲避地 哪怕是针尖大小的空隙。
太可怕啦,骆驼泰然自若
走过的针孔能放下什么
秘密?他庆幸他能如此
随便地(更多时候误认
是自由地)胡思乱想这些
触犯禁忌的难题。没等到
吃正餐的光景,他就后悔 他的轻率很可能导致自己
肉体的毁灭。在那惨象
后面是一个受牵连女人
尖锐的叫喊:“我也不
知道他在书桌前干了什么?
你们并没有让我监视
他大脑里反叛的神经!
在那关键时刻,他竟露出 怀春少女酡红的笑容。
“忘了告诉你,大夫,在
来看你之前,我特意听了
一段虽然无聊但很有趣的
相声。”比酒宴上的荤话
高级,而在特殊的年代
他只对伟大的哑剧艺人
有点儿微不足道的戒心。 他几次三番拿起画笔
就是因为:他真的无法
忍受空白对没有权利的
人类的蔑视,而嘴角却
渗出貌似谦恭的不怀好意:
“所谓历史教程中写的,
我全看不起。”这门他和
自己之间进行互相控诉的 地下交易,是到必须
交接的时候了:“请你
转告我未曾见面的徒弟
我家里什么都不缺,除一块
能照见我全身的穿衣镜。”
1998.1.18.----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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