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们开始用恐怖的意念想象我们身边那些不起眼的东西吧,比如,一把拖把,一把女人常用的拖
把。
这把拖把可以是女生宿舍盥洗室里的拖把,它被一个老太婆拿着,在寂静无声的午夜,寂静无声地
在盥洗室的地上拖着。一个女生走来找她失踪的同伴,见到这个出奇勤快的老太婆,就说:奶奶,这么
晚了,别拖了,该回去睡了。老太婆应了一声,顺手把拖把插在拖桶里,颤巍巍地消失在走廊里。女生
继续去别的地方寻找她失踪的同伴,突然觉得那个拖地的老太婆很奇怪,连忙赶回盥洗室看,只见自己
失踪的女同学被头朝下倒插在拖桶里。
这个网上盛传的故事说的似乎是两个女人的战争,一个年老的女人和一个年轻的女人之间的战争,
一个头发花白的女人和一个头发乌黑的女人之间的战争。一个女权主义者可以这样鞭辟入里地分析。对
于我这样没有理论意识的人来说,这个故事幽默的成分远大于恐怖的成分,虽然在不同的版本里,有人
刻意把这个故事的气氛造得血淋淋的:它分明就是在讽刺头发长的女孩像拖把嘛。
不过,女权主义者的分析提醒我们可以尝试在故事里让各式各样的人把各式各样的人变成拖把,从
而以拖把为模版演绎形形色色的社会关系。譬如说,让一个丈夫把妻子变成拖把——这表示男人对女人
的忿忿然,或者让一个妻子把丈夫变成拖把——这代表女人对男人的失望;假如妻子与丈夫都有病,我
们就可以让他们的孩子把他们双双变成拖把;除此之外,我们可以让保姆把女主人变成拖把,表示雇佣
关系中的压迫与变态,也可以让女主人把保姆变成拖把,代表雇佣关系中的反抗与变态……假如生活对
于你确实是如此可憎的东西,你不妨把你对于人世或世人的一切琐屑的忿恨装载于小小的拖把中。
假如你愿意正视你的合作伙伴,令你们拉锯战似的对垒关系变成一种游戏,你可以把拖把设计成一
种咒语,只要遵循一定的游戏规则,谁都可以优先把对方变成拖把。譬如一对夫妻商定了每天用猜拳的
方式定谁来拖地,结果拖地变成他们家最受欢迎的一种运动。呵呵,把仇恨关系变成竞争关系是一项有
趣的事业,值得人们努力探寻。放开心胸看,谁能永远做抓拖把的那双手呢,总得尝尝做拖把的滋
味。
在传统的童话中,一把恐怖的拖把不外乎就是会不停地打水拖地打水拖地,直到水漫金山。只有巫
婆才可以控制那把有魔力的拖把,用一句咒语开始或者终止拖把的疯狂。民主进程的一大成果是,连魔
法也不再是巫婆的专利,拖把变成可以纳入心水程序的PDA,只要你愿意,叫一声“拖把”,就可以按
自己的方式游戏。
在这个无赖的夜晚,对着一把破旧的拖把,竟然过得有滋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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