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到大,看书时零嘴儿不断,单买了零嘴儿或自己做了后也会找本书一边吃一边看,死活都改不掉的毛病,经过这么多年,这种时候要读的书渐渐露出来它本来的面目,最早是金庸的武侠小说,再然后是高阳、二月河、大仲马、司各特,或者差不多的内容,以此丰富繁杂的内容来配那种不能一时而尽的零嘴儿,当真可以看到头都抬不起来脖子僵直着四处瞅表才发现时间过得如此之快的地步。
上周就重读了高阳的《曹雪芹别传》,大学时读过的书,恁谁看完都说过这样一句话:
“好象里面写曹雪芹的内容不多嘛。”
二千年遇见luc时说起这个家伙,就将这句话搬了出来,小姑娘回什么忘了,反正在后来陪我和怡红第一次去文庙旧书市场的时候,她就推荐我买了一套《红楼梦断》和《乾隆韵事》,也就是《曹雪芹别传》的上一系列和上上系列。从这两个系列里,才将《曹雪芹别传》里那些“非曹雪芹”的内容理出来个前头后绪,其实那些内容因为印象里和“曹雪芹”无关已经忘了个七七八八,倒是因为看了《红楼梦断》才重新建立起来印象,此次重读《曹雪芹别传》,除了头上平郡王修改宝亲王玉牒几页算重读外,此外都是“新读”。
想不服老都不成了:(
惊恐之余,赶紧把手头的《高阳杂文》里的高阳年表翻出来,确认这本“别传”的下一系列是《三春不及初春景》,遂又跑到淮海路上的三联书店去找这套书(现在市面上的高阳也只有这里最全了),劈头就是雍正暴死圆明园,倒和二月河的《乾隆皇帝》开头颇为类似,只是和二月河版本宝亲王众心所向身登大宝不同的是,乾隆和朝中各色人等还为皇位所属争辩了约摸有百来页,俺一看里面错别字暴多,于是也就息了买这套书的心。本周先上哪儿找本电子版来看吧。
若论起来高阳的历史小说写得比二月河的史实有据且细节上做功夫,世事练达通明,通篇看上去个色人等都非常出彩,因其个性而出故事,至于故事大小则看时机变化;不似二月河的作品,王权大于一切,所有人的心机、大智大慧、私心盘算,统统去迎合那么一个人,而且始终在君臣际遇上下文章,写得多了自然重复得也多,但看这位先生在描写景物及人们言谈语言中那一串儿的堆砌文字,好似打小儿就看的《呼家将》,若是白袍小将出场,不管一人不一人,出场时间相去甚远,总有些成串儿的描写文字雷同。记得有回怡红说起二月河的历史小说象快板书,倒是有一定道理。
还记得当年看《慈禧系列》里有一个和恭亲王世子相好的“奎大奶奶”,仅两页篇幅就让当时我们的舍友谈论了半天,在校园里的那段日子里,一提起“奎大奶奶”都彼此会心,知道是怎么回事(现在是忘了怎么回事了)。这样的小人物,二月河的小说里若要有也有,但单就曹家的侍婢铺陈开这么一个庞大的故事(《红楼梦断》四本、《曹雪芹别传》一本,估计《三春不及初春景》里还有),二月河断不可能肯,他是写皇帝的,《乾隆皇帝》前两本里的曹雪芹已经算得个异类,所以干脆死得悄无声息。我以前兴起时曾经整理过《乾隆皇帝》里有关曹雪芹的所有文字,现在想想,来是无踪--仅由傅恒一句介绍出场,这样的去也就罢了,只是总让人看不过瘾。换了高阳这几大本,过瘾是过足了,可惜过得不是一个人的瘾。任一个研红的人眼中笔下的曹雪芹,都不一样吧。
自《红楼一家言》里就看得见高阳对于《红楼梦》的判断和猜测,而他所有的有关曹的小说,也无不发迹于此,有系统,才有生发,以小说笔法去揣测那一段疑案,二月河也在做,只可惜后来随着皇帝去了,就不管曹雪芹了。所以他笔下的曹,只能算一拼版,实际上的故事,依然离不了二月河笔下书生意气人事蹉跌一路,唯一的,只是在诸多围着皇帝转的书生武将中与皇帝背向而立的风骨罢了(让二月河写来都觉得有点刻意)。单写与不单写,就有这样大的区别?恐怕不止于此吧?
奉迎事上和各显才华其实也并不矛盾,只怕就是有的人眼尽于此就没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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