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还有网络,把两条肥硕的鸡大腿和葱姜等佐料放进沙锅,点着煤气之后,我就习惯性地坐到了电脑前.刚把QQ打开,一群认识或者不认识的人就吵吵嚷嚷地扑了过来,我喜欢这种感觉,身子一轻,立刻就化作一只轻浮的鸟,迫不及待地加了进去.我在和朋友们遥相呼应,而沙锅里的鸡腿也在和我遥相呼应. 网上几个家伙在撺掇着要去吃火锅,他们哪里知道我的后花园里埋伏了两个地下党,我炖了两条丰腴的鸡大腿.我虚与委蛇地和他们客气着,极力坚持如果他们买单,我就决定牺牲一下自己的胃口.这时,从门缝里开始慢慢地挤进了一缕香气,羞羞答答地,好象一个满脸通红的女孩子涨着脸欲语还休的神态.我不去管它,竭力抵抗着QQ上的家伙们让我掏钱请客的心怀叵测的阴谋,保持身体的平稳,让香气像一根孔雀的羽毛从鼻子的前端轻轻掠过,这是一只香滑的少女的手掌.可是过了一会儿,香气开始在房间里四处流窜了,简直就变成了港台片里那些嘴里骂骂咧咧,头发五颜六色的不良少女小太妹,在我的屋子里不安分地翻着跟头,袒胸露怀的.我不去理她,外面的雪花不停地下着,房间里的香气也毫不示弱地在空间堆积着,我屋子里下的这是一场香雪呀.鼻子告诉了肚子,肚子立刻就发表了一通言辞激烈的演讲,我全当它是在唱歌,我要慢慢慢慢慢慢慢慢地享受. 不行了,不行了.一大团香气劈头盖脸地给了我一个大嘴巴,我立刻天旋地转起来,手开始颤,脚开始动,鼻子也拼命地张大了嘴.我坚持不住了,本来我还是能多坚持几分钟的.我的嗓子里不自觉地发出了一声抑制不住的呻吟,QQ上的那些家伙马上发现我今天的异动,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责之以大义,甚至威胁要揍之以拳,非要问个水落石出不可.我左挡,不招;右闪,不招.不招,不招,我就是不招,就是把我给做了我也不招,就是做了我,我也要先把两条鸡腿舒舒服服地送到肚子里,关云长千里送嫂也没有我这么执着,刘胡兰面对敌人的铡刀也没有我这么镇静,撼山易,撼俺的鸡腿难于上青天. 可是沙锅里的鸡腿愉快的歌唱让我的大脑比平常要转得慢上好几圈了,香气在屋子里哈里露牙了一段时间以后,给我讲起了历史小故事,我敢打赌这两条尊贵的鸡腿的主人一定是出身于离乡村小学最近的那家养鸡场,耳濡目染了许多朴素通俗的历史和哲学小知识,一条鸡腿告诉我:如果你有一个快乐,把它和多少个朋友分享,你的快乐就会被放大成多少倍.另一条鸡腿则演绎起了历史,"衣锦夜行"的故事让我立刻充满了对成就感的无限渴望.我不能和太多的人分享,那样我怕自己会变成一只充气过多的气球,来不及冽开春光灿烂的嘴巴,就已经变成纷纷飘坠的音符.我换一件普通的衬衣还要征求很多人的意见,现在我穿了一件皇袍,我不炫耀谁炫耀? 我权衡了再三,决定告诉一个最好的朋友,他有一个美丽非凡惊世骇俗的名字,叫做楚留疤.我刚刚告诉他我有两条已经皮开肉绽的美丽鸡腿,他马上就算出了从他家打车到我家只需要二十分钟零四十三秒,还包括上楼和等车的时间,并且,他斩钉截铁地说:大的那只鸡腿已经是他的了.我的心开始鱼闷玉门欲闷郁闷余闷了几百秒,直到鸡腿的香气重重地踢了我一脚,惊醒了我这个梦中痴呆的彷徨的人,我的声音尖了起来:不行,俺还不舍得呢.气急败坏的他立刻就让全世界知道了我有两条香喷喷肉乎乎热腾腾的大鸡腿,于是所有网上的家伙都开始问候我:你好,鸡腿. 时不我待.我决定就地销赃,来他个死无对证.我来到厨房,鸡腿在汤里还不忘小声地对我叨咕:落入你的手里我们已经认栽了,可是你要是你再引狼入室,休怪我们辣手无情!什么?我没有往汤里加辣椒呀.你以为呢?我们哥俩商量好了,就不兴我们自己变酸变苦变焦变硬?我的妥协来得更快:我要是已经XX了,你们就必须更加XX.它们哥俩还得理不饶人:莫非兄台要与屎共进?我连忙申辩:哥俩要化也要化做我腹内皮下的雪白脂肪,理那劳什子做甚?一段古文哄得两条鸡腿学习学习再学习,并且把久久不愿释放的体内油脂全部贡献给了汤里. 我施展千变万化锦绣河山蜘蛛手,往汤里加入了葱花姜片花椒大料食盐和味精,没成想被沙锅里的香味狠狠地撞了一个大跟头.我把火放得小了一点,那汤里滚动的声音简直就是天国里的仙乐.我憋了一口气,稳稳心神,回到电脑前,屏幕上的言语已经像一堆手指直指我光秃的脑门,大家义愤填膺最多的是:为什么不回复他们对鸡腿的问候?鸡腿是属于所有网上的朋友的,不是我一个人的,并且他们一致送了我一个可爱的昵称:鸡贼. 听拉拉蛄叫唤我还不种庄稼了呢,我就不能赶一把时髦了吗?我像搀扶新娘一样把沙锅扶下了灶台,引进了神圣的受难地----我电脑旁边的桌子上,筷子汤勺汤碗做案工具一应齐备,几点油星是新娘脸上的片片红晕浮在上面,我怎么端详也端详不够.我来了,且让我用万种的温柔化解你心中积蓄千载的惆怅,我要,我要,我就是想要,我要吃,我要吃他个淋漓尽致.为了平息众怒,我主动向网上的朋友们承认错误:对不住了,哥几个,俺要办事了. 屏幕上绽放了几十朵过年都不舍得放的礼花,人们牙齿已经咬得咯吱咯吱响了:你就沿着错误的路线一直向前一路狂奔吧,撞到电线竿和马路牙子别怪我们没提醒你,要是噎着了,嘿嘿,别怪我们没说你,你呀你,你死定了你.楚留疤玩得更狠:你必须把每一个细节都讲给我们听,来他一个网上直播.后果的事,不用我们提醒你了吧?看到回到河南的那个叫弄不动的网友了吧?你知道他是怎么了吗?他就是因为多吃了一口不该吃的肥牛肉,结果呢,他回河南考察当地的计划生育了.我连忙求饶:俺的岁数都活在鸡腿上了,求求你,给俺一段不超过十分钟的做案时间. 那哥们依然不答应,这么好的鸡腿,你就没有一点前戏?我继续求饶:俺都已经欲火中烧了,再前戏岂不要喷薄而出?楚留疤哈哈哈大笑三声,用天津口音的数来宝节奏哼哼告诫:一定要保持节奏,一下就是一下,三浅一深,九浅一深,要按照这样的节奏:一大大,二大大,三大大,四大大,唉,你就爽吧你,我们是劝不住你了.我心领神会:五大大,六大爷,七姑父,八个还是那大爷.附首看汤,那汤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汤了,那锅也已经不是那个锅了.两条鸡腿雪白粉嫩,要是把持得住,我就是柳下惠他远房的三叔.我动手了,要是不动手,我就是民国最后一个太监.屏幕那边楚留疤的声音还在絮叨:记住了,一定要把腿给掰开了. 第一下,我扯了一块鸡肉,那叫一个爽,我愉快地浑身哆嗦了一下,烫.然后,香.然后,还是烫.然后,还是香.再然后,吧嗒一下嘴,再然后,爽!这次第,怎地一个爽字了得.不言不语间,一条鸡腿烟消灰灭,我简直就是一个三国周渔的现代版----周渔的火车,咱们东北的小火车拉着悠长的汽笛,通到咱们老百姓最喜欢的两个站台之一:我嗷嗷健康的胃.效率高过了老榕反反复复提倡的电子商务. 第二条鸡腿进行了一半的时候,我上来了一个饱嗝,正好迎上了屏幕上愤怒的指责:没劲!我们早就看出了你这个重X轻友的王几蛋.我不为所动.看时间,还不到五分钟,镇静一下自己,又来了几口早已在旁边的荞麦面,喝了两口鸡汤,敲了几行字:第一波俺已经得逞了,同志们说的好呀,做爱做的事,嘿嘿,俺做了.那些唾沫星子比外面的雪还要密集:禽兽!我继续嘿嘿,大家都是从禽兽演化过来的. 楚留疤实在看不下去了:你一共用时多长时间,据不完全统计,好像是八分二十六秒,你就做完了,你就得逞了,你就嘿嘿了?我继续嘿嘿:子非鱼,焉知鱼之乐?经验主义害死人呐,我的同志弟.他要和我探讨细节:你原来的那些黄瓜茄子用上了吗?我如实相告:对于这一场感觉的盛宴,俺一定要把所有工具用个痛快,都用上了,黄瓜用来生吃,还是大棚里顶花带刺的.茄子炖汤比较一般,但咱们也不能视如鸡肋,毕竟咱们炖的是鸡汤.半天楚留疤没有吱声,总结性地问了我一句:你现在感觉怎样?我笑咪咪地:已经点上了一根事后的烟了. 怎么?你还想......有人实在看不下去了,大声喊了起来,我诚实地告诉他:抽根烟,喘口气,咱们不是还有第二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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