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18日 星期六 晴
风和日丽,阳光暖暖的。我照着老师的吩咐站在凳子上,
这时候突然发生了一件很奇妙的事情,天空被分成了两半,也
就是说我的上半身在下雨,从我的腰部一下确是照旧的风和日
丽。雨很大,我的头发都不得不被淋湿了,我眯缝着眼睛,雨
水不断的顺着头发留下来,流到眼睛的时候,眼睛上就像带了
放大镜一样,我看见老师的脑袋足有脸盆那么大。我把头低下,
看见脚上照耀着的阳光,但一滴水也没有。于是我问老师,为
什么谁不会往下流呢?老师说,雨水都变成云彩了。我看了看,
团团的云彩果真慢慢的在我的腰部聚集、摩擦,发出轰隆隆的
声音。老师告诉我下面也要下雨了。我的脚面忽然觉得凉飕飕
的,大风把树叶刮到我的脚上,我痒痒的禁不住笑出声来,可
这么一笑,雨水全部下到了我嘴里,是可乐的味道。
“砰砰砰……”一阵巨大的声响把我吵醒,我从被窝里
伸出一只手,摸着了闹钟,按了按。那声音还是没完没了的叫
嚷着,我突然意识到那声音不是从闹钟里发出来的,于是我从
被窝里做起来,分析那讨厌声音的来处。是有人敲门吧,没错!
我开开灯,披上袍子,一边用手搔着头发,一边趿拉着鞋子走
去开门。原来是叶子。
我们一前一后的进了屋,还有迟钝的关门声。我半闭着眼
坐在床上,脑袋混沌着,还没有从梦里真正醒来,除了跟她打
了声招呼外,我就没说话,她也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清醒了,因为我留意到身边有客人。于是我
简单的铺了铺床,让她先坐着,自己去厕所整理整理。
清空肚子,洗漱完毕,我带着清新的牙膏味道走回大屋。
房间里有一股浓重的奶腥味儿。她把身体全部陷在淡蓝色的充气
沙发里,她穿了件鹅黄色的高领短袖毛衣,两只纤细的胳膊随意
的露出来,黑色的裤子和鞋子在灯光下泛着光芒。她的头发挽了
一个高高的髻,淡淡的妆显得她很精神,只是不经意的从眼神里
透露出异样。
“嘿嘿,抱歉,我刚起,昨晚睡的晚……”我咧开嘴笑嘻嘻
的对她说。
“我才抱歉,打扰你睡觉了。”她说话的时候看着对面的沙
发,我注意到上面零乱不堪的码放着衣服、杂志还有半袋卡迪那,
马上走过去手脚零乱的收拾一气。冲了两杯咖啡,递给她,等我
坐在沙发上的时候,发现她的目光已经游移到天花板上。
“我郁闷,心里憋的慌,来找你,你不会不高兴吧。”她目
光终于落向我,一本正经的说。
“不会不会,想到哪儿去了?再说我闲着也是闲着。”我虚
伪的笑笑,心里还在责怪她吵了我的懒觉,斜眼看见墙上的挂表已
经是下午两点了,不好意思的缩缩脑袋。
“结婚真没劲。”她低着头,看着手里还在荡漾的咖啡。
“每天就是上班、下班、做饭、看孩子、睡觉,老这么下去我怕我
烦了。其实我也知道生活就是平淡,白开水就是生活,可是……
你没结婚,不知道!”她轻声叹了口气,没精打采的把头倚在沙发
背上。
“每个人都得这样,我要是结了婚也得这样。你可以往白开
水里加点儿糖、加点儿盐或是加点儿辣椒油、胡椒面儿什么的,乐
趣是自己找的,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我说完了,冲她眨巴眨巴眼
睛,可是她眼睛却望着天花板。
她原本和我是一个巫术大学毕业的,毕业之后我当上了人见人
爱的巫婆,她挺着大肚子,走出校门就开始相夫教子。几年来我们
一直保持着姐妹般的友谊。从她肚子开始变大的那天起,我就认为
她是幸福的,所以在我眼里,一直把能够大肚子看作是爱情升华的
表现。
“我还怎么找乐趣?每天丁丁、当当、玲玲那三胞胎就够我
忙的,上个月我又生了多多,唉,生活呀生活。”我惊讶于她的高
产,又羡慕她的福气,还有她保持完好的身材,一下子啧啧的不知
说什么好。
“其实,我知道我是怎么回事儿,有点不甘心吧。”她喝口咖
啡,望着自己的倒影。
“我出差的时候顺路去看了我的网友,一直在聊天室聊天、打
电话没见过。我去见他之前心里特平静,反正都婚都结了,那还能
有什么想法?”她故意把“能”字拉长了声儿,我觉得一定是她的
什么心理在作祟。
“刚看见他的时候也没什么,就觉得他比我想象的要好看的多。
后来我们一块儿玩儿了几天,他倍儿热情的领着我逛逛这儿,逛逛
哪儿,他很年轻,全身都是朝气,也感染了我。分手的时候我们都
有点依依不舍,我强忍着自己的感情,时刻提醒自己是个有夫之妇。
我把他的朝气带回北京,可一到家里就被油烟和奶味儿给冲没了。
我没事儿的时候发呆,脑子里是他的模样他的朝气,我老公以为我
是累的,主动的开始做家务,照顾孩子。他哪知道我正在泛滥的情
感居然与他无关!
我们继续通信、聊天,在我老公不在的时候打电话调情,我之
所以把它称作为调情是因为我觉得自己在犯罪,可是我的确已经陷
的太深了。有一次我慌称出差,又跑到远在外地的网友身边。销魂
的几日下来,我竟然冒出了想离婚的念头。
美好的东西总是稍纵即逝,我挣扎着回到家里,相守4年的老
公伸出手,想要像往常一样抱抱我,我逃开了。我知道对不起他,
可是我没法控制自己的欲望。孩子们的哭声也变成了一种折磨,我
抱抱这个,抱抱那个,不知道应该放弃哪一个。
最后,我宣布戒网,不再看他充满浪漫与温情的电子信件,
再也不给他打电话,无论他怎么呼我,索性我把呼机给关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对了,神情恍惚,还在丝丝点点的想着
他。我的脾气开始变得很坏,一向不打孩子的我一听见孩子的哭声
就劈头盖脸的打过去。打完了有心疼的把孩子抱在怀里和孩子一起
号啕大哭。老公以为是我的生理原因,总是默默的安慰我,愧疚仿
佛管涌般一下子冲出来,我泪流满面。
一边是刚认识的情人,一边是相守四年的老公,想放下的放不
下,心里总像有个东西粘着。虽然我们是同班,但毕业的几年中我
一次也没施过什么法术,更甭提灵药了。我知道你行,你肯定行,
帮帮我吧,求你了!”她的恳切夹杂着泪花,听完了她的故事,虽
然有点老套,但在现今的社会中也是一个叫人难以回避的问题。
生活的乏味冲淡了激情,多年后,当你我又被什么人重新燃
起心底的火焰时,难免会朝着那团火焰飞去,翅膀着了,没关系,
我还有身体,身体着了,没关系,我还有心灵。就这样,当整个人
被吞噬之后,那杯白开水便被我们无情得倒掉了。孩子也变成草原
上孤零零的小花。
我走到盛满灵药的橱柜面前,慢慢寻找令我引以为豪的药水。
我找出一瓶并且递给她,那时一瓶乳白色的灵药,名字是“从一而
终”,它的功效是让结了婚的人不会涉及或能够摆脱婚外情的困扰,
里面放了栀子花、峨眉山的雪莲和同样纯洁的百莲花。
我歪着头看她,她屏住气一饮而尽,把瓶子重重的放在茶几上。
“会不会不管用啊?”她疑惑的眨着长长的睫毛,俏脸上带出
年轻时的调皮。
“看看吧”我耸了耸肩,拿起一个苹果往嘴里送。
“哎呀,都五点了!我得回家做饭了!”她慌张的穿好衣服,
匆忙的往门口走,重重的关门声,还有“再见”的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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