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3-31 张郎无忌 现代城市

北京厨子就是北京的厨子，是一个著名的厨子，和北京有一些关系。

北京厨子在厨艺界久负盛名，多年前在四通小吃店时期就已经闻名天下，那个时候他在东洋学习厨艺，但闲来一定会回到中土的几个重要厨房发表一下学习心得，和众多著名厨师一起切磋。

我就是在这个时候知道北京厨子的。当年我在四通小吃店就是一个烧火的小厮，北京厨子是我所敬仰的大腕，那个时候，餐饮界的春天和冬天都没有来临，所以厨艺界的名人就那么几个，整天看着几位大厨华山论菜刀，北京厨子可能是最青春偶像派的了。

烧了两年火，看着这么多大师傅互相切磋多年，我也升级成了一个可以洗菜淘米的打下手的了，带我的师父是中土厨艺界最著名的厨师王小山，他在我心目中一直就是偶像，煎炒烹炸，样样精通，我不时的想，什么时候我可以成为王师父这样的领班大厨就好了，万人崇拜不说，买菜的时候还可以拿很多回扣。

可是，有一天，我的师父王小山突然对我说，再过三年，我要是能达到北京厨子去年的水平也就心满意足了。什么？师父，北京厨子比您的技艺还高？王师父告诉我，北京厨子是不世出的奇才，只有当年丐帮洪七才能与之并驾齐驱。可惜洪七过世以后，中土不再有最高明的厨艺，北京厨子就走了。最高深的厨艺据说流失到了东洋和西洋，北京厨子是哭着走的，他说，我一定要把厨艺极品学到手，否则我永不回中土，走的时候，眼角滴下一滴泪……

一滴泪？别搞笑了师父，您看到了？您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怎么知道这么多呀，您老也太删情了吧，拜托了，我又不是小美眉，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您在我心目中，永远是最高明的师父，您早已是中土厨艺第一人，这是众所周知的，什么北京厨子、东京厨子，在我心目中，师父您才永远是最伟大的，即使有人能够打败您，我相信也只是您自己。您三十岁的时候能够打败二十岁的您，四十岁的时候可以打败三十岁的您，别人，我就是不信。论到厨艺，我们中土是第一，论到中土，王师父小山您是第一……

“春秋大法”是我当火工时候在灶台里找到的一本秘笈宝典，每天晚上在我冰冷阴暗的筒子楼小屋大通铺的被子里用萤火虫做的灯笼偷偷的学习，既怕别人偷走，又怕别人知道我在偷练别门心法。其实这春秋大法确实管用，我小张子现在能混成王师父小山身边的红人就得益于春秋大法的“拍马神功”，要不我也不会这么快升级成打杂，可能还跟小李子寻欢一样接着烧火呢！

王师父听着我说话，脸上闪过一丝欣慰的笑意，虽然，只有一丝，但却被我捕捉到了，这春秋大法的“捕蝉秘籍”实在是太有用了，虽然他故意堆砌出一副惆怅失落的样子，但我相信，刚才的马屁拍到了点上。

无忌你有所不知，我和北京厨子曾在京师大厨房共同学艺，想当年……

…………

当小山和厨子还是意气风发的少年，无知且轻狂的一起纵情声色、指点江山，他们都不是成名人物的时候，他们手拉着手肩并着肩，曾经在池塘边的榕树下逮着知了，也曾经到福利社里买诸葛四郎的漫画书，他们曾经一起上课看小说，下课泡美眉，考试前偷考卷，考试后找老师……那时候的天总是很蓝，日子也总是很短，时光就这么在流逝着，光阴就这么象箭一样，刷……

京师大厨房出师后，厨子就走了，他要离开中土，寻找当年洪七留下的秘笈去了，秘笈到底是什么名字，没有人知道，秘笈到底是什么样子，也没有人知道，秘笈到底在哪里，还没有人知道。厨子可能是想，多年前东洋武士曾经跑到中土来打擂，虽然他们又走了，但厨艺秘笈很有可能被他们偷走，厨子也可能想，近年来西洋骑士到处耀武扬威，虽然他们没敢来中土比武，但说不定偷偷以用餐的名义把秘笈偷走。

如果秘笈在中土，早就被人发现了，早就有人练就了天下第一的厨艺，东洋和西洋都会被中土震慑，而现在不是这样，所以洪七秘笈一定是丢了，我要去东洋看看，我要去西洋看看，就算找不到洪七秘笈，我也要看看东洋西洋超越我中土厨艺的原因。

从此，厨子离开了中土。从此，厨子的名字前面加上了北京，并不是因为他来自于北京，而是因为他离开了北京，他思念北京，他爱北京。曾经有一个生于七月四日的叫做汤姆克鲁斯的断腿帅哥说过“爱他，或者离开他”，这个帅哥是厨子的偶像，厨子想，那我就离开他吧。从此，厨子离开了北京，从此，他叫北京厨子，从此，北京厨子在江湖上扬名立万，从此，北京厨子再也不回北京。

王师父小山的回忆到此为止，如果没有记错，那是五年前的往事了。那以后不久，北京厨子居然回到了北京，而我，也有幸见到了我的偶像，当然，我的身份已经成为师父王小山的私秘——就是私人秘书，春秋大法一定比洪七秘笈高明，我想。

回忆那次会面对我来说是一件痛苦之及的事情，月圆之夜，紫金之巅，北京厨子，王老小山，我看着他们对视着，不，是对峙着。

喝吧。

喝吧！

好酒。

好酒！

干杯。

干杯！

……长久的沉默。然后继续……

喝吧！

好酒！

干杯！

……一个时辰过去了。又一个时辰过去了……

喝！

好！

干！

……就这样八坛美酒落肚。我的汗冒了出来……

把酒邀月且为歌——厨子唱

人间知音复几何——小山和

千里寻君求一醉——厨子唱

笑看流水又蹉跎——小山和

……我的汗继续冒着。难道真醉了……

那天两人的会面是我安排的。两位蜚声海内外的厨艺大师会面自然是不能一起吃饭的，所以只能喝，可是喝什么是我最煞费苦心的事情，厨子从不饮酒，小山非酒不饮，又要两位老大喝一样的东西，我想了半个月才想到了办法——给他们喝清水。结果就是喝水也喝成这样，我是实在无话可说。

就这样我是北京厨艺界为数不多见过厨子真面目的几个人之一，至今回味，还有丝丝得意。

…………

一年后，厨艺界最高精神领袖女神开办了泡网江湖学校，我也随王师父小山进入了这所学校就读。师父王小山混的比较有人缘，担当了系主任的职务，而我也就一直在学校里面混着，现在的科技先进了，厨子虽然从东洋去了西洋，但还是能经常通过网络来到我们学校，随着接触的增多，厨子脸上那神秘的面纱也被一点点的脱光。

从此，厨子不再是神，而逐渐成为了一个人，一个普通的人。

北京厨子也有一颗天真纯洁的心，本来我是没有想到的。记得有一次，厨子应升级为新浪大饭店的原四通小吃店主厨狗儿的邀请参观西洋进口的新设备，厨子在新浪后厨里还不能掩饰他的童心，把一个烧的正热的炉子泼了一瓢冷水，把个狗儿吓得赶紧把厨子轰了出去。厨子却有他的道理，我在西洋多年寻找的是我中土厨艺最高宝典“洪七秘笈”，而你们在中土却把西洋最垃圾的“西洋快餐”奉为至上，简直是笑我中土无人。

从此，厨子不再进出新浪大饭店，而是到泡网江湖学校成为了兼职中专生导师。

作为泡网江湖学校的首批中专生，我是一直想修厨子的课的，听他讲一些东洋和西洋的趣闻，可惜的是，厨子总是喜欢讲那里的厨艺，说实在的，我在这里上课根本不是为了学习厨艺，就是为了练习我的“春秋大法”，然后多交朋友，在四年期满毕业后可以进一家不错的厨房当个真正的大厨，而中土的厨房自有中土的规矩，如果学太多东洋厨艺或者西洋厨艺的话是很不容易找到工作的，所以上厨子的课简直是浪费时间。不过看在厨子在中土厨艺界的地位我修他的课能够迅速出名，所以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厨子讲课的主要核心就是谈论中土和东洋、西洋厨艺的不同，厨子离中土越来越远就越来越发现中土厨艺不可动摇的优越性。当年在东洋的时候，厨子坚决不学习东洋的菜谱，坚决不按照东洋的规矩来指导同学们厨艺，厨子心目中不能饶恕东洋武士多年前到中土打擂这个事情，但是厨子也经常告诉大家虽然东洋武士有的时候很欺负人，但他们的厨艺确实有独到之处，中土应该吸收一些东洋有价值的手法，毕竟东洋的厨艺归根结蒂还是继承的我中土厨艺。

最近国际厨艺界有一些动荡，西洋骑士不喜欢吃真主大餐，尤其是不喜欢一个清真大厨师，所以西洋和清真发生了一些冲突，国际厨艺界风云变幻。作为中土著名厨师，厨子坚决希望看到西洋骑士丢丑，因为如果西洋骑士太轻易取得胜利的话，中土厨艺界就有可能受到更大的威胁。但是，很多泡网江湖学校的新生们不大了解厨子在学校的地位，纷纷大放撅词，厨子一气之下宣布退休。

北京厨子又退休了，但我还是在不停的等待着他的再次出现，我想向他继续学习，并且套取有关“洪七秘笈”的事情，因为我已经看出，他好像已经得到了这本中土厨艺界最高宝典，他的厚黑功夫目前虽然没有炉火纯青，但好像也变的十分深厚了，而且不是京师大厨房的传统套路，不拘一格又自成体系，不东不西又不古不今，虽然厨子已经是不世出的奇才，但想在这短短四年间自创新功看来还是不易，所以我坚信他已经得到了“洪七秘笈”。本次的退休不过是掩人耳目，在家偷偷修炼宝典了。

京师大食堂里夕阳下的忧伤少年是我听说的北京厨子；

紫金之巅对水当歌的愤怒青年是我见到过的北京厨子；

泡网江湖学校传讲东西之道的中专生导师是我认识的北京厨子；

但我更希望的是，北京厨子，不是离开北京的厨子，而是回到北京的厨子。

（完）

（朋友是用来出卖的系列——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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