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村的新鲜事
文/背后一枪 听俺爷爷说,斗蟋蟀这种运动,老底子是俺村的祖先发明的,后来就被西域乡的欧村人学去了,而且把一个斗
蟋蟀运动弄成了一个轰轰烈烈的产业。俺村20多年前就组队出村斗蟋蟀了,但从来都没能在俺们亚镇乡出线,
当然更到不了县上了,俺们听说县里四年搞一次WC杯斗蟋蟀比赛,俺村人当然只能从县广播站收听转播了。
在上月,俺村终于卖出了一只自产蟋蟀,买主是西域乡靴子村的。俺村的有线广播和村口的黑板报全都在说着
这件激动全村人的事。
俺村斗蟋蟀本来是业余的,也就是说村里人还是以种地为主的。但俺村人老是赢不了,有个聪明人发现原来俺
村斗蟋蟀没有职业化。于是俺村从事斗蟋蟀的人可以不用下田种地了,俺村终于也职业化了。但职业了七年,
还是打不赢外村人,不说西域乡的欧村了,听俺村东的韩庄也20几年不胜了,俺村村头的黑板报上说,原来是
俺村养的蟋蟀都患上了恐寒症。
俺村的斗蟋蟀运动既然到外村不行,就一门心思窝里斗了。由于相互之间斗来斗去,形成了一个大连环,俺村
将这种斗法叫联赛。
俺村的中心,专门修了一幢三层的大洋房,只要你想斗蟋蟀,你可以带着你的蟋蟀在楼下斗,每年有两个斗得
最狠的人就可以上二楼的房间。俺们将在一楼或户外斗蟋蟀的,叫乙级队。
二楼有12间房间,那是专门供给12家有点NB的斗蟋蟀大户住的,他们每年相互斗来斗去。选出成绩最好的2
家,就可以上三楼的豪华包间。俺村将在二楼住的大户们叫甲B。
三楼住的全是超级大户,本来三楼只有12个包间,后来发现超级大户实在太多,住不下了,俺村就将三楼原先
用来当茅房(城里人叫洗手间)的房间改装了一下,终于可以住下14户超级大户了。他们在三楼也是这么斗来
斗去,一年下来,第1名当然叫冠军,第2名叫亚军。第14名和第13名可就倒楣了,他们必须搬到二楼去住啦,
他们空出来的房间有二楼的第1名、第2名住。当然二楼的最后两名也必须搬到一楼去住,空出来的两间房给一
楼的第1名、第2名住。听起来很复杂吧,俺村把这叫做升降级制度。
这么多人住着斗着,总得有人来管他们吧。因为俺村人平时赤脚惯了,而管理人员都爱穿鞋,俺村就叫他们为
“鞋会”的人。
这么多斗蟋蟀的场次总得有个人作公正吧,作公正就必须得有个尺度,俺村当初只有缝衣服的裁缝有尺子,鞋
会里的人就请他们出来作公正的判决,后来俺村人就简称他们为“裁判”。
谁都知道,三楼住着最舒服,住在三楼的超级大户们当然不愿往楼下搬,而二楼的大户们既想往三楼爬,又不
愿被人斗到一楼去,所以俺村的斗蟋蟀运动就变得非常复杂非常微妙。有大户和超级大户给裁判送蕃薯的,也
有大户、超级大户之间相互假打作交易的,故意输一场可以得到40斤大豆,而在去年可以得到300斤菜籽
油……
俺村看斗蟋蟀的人当然不愿意了,他们骂裁缝们没有站好角度,所以就骂“黑哨”;他们骂大户们和超级大户
们“假斗”:鞋会里的人也没办法,有时也睁一眼闭一眼,唯一的手段就是在村口的黑板报上通报批评他们,
同时罚大户们上缴小麦或大米。
大户和超级大户们也没办法,有时成绩不好就埋怨养蟋蟀的,不管养蟋蟀的是本村的还是外村的,经常将他们
解雇。有时就骂裁缝,有时也骂鞋会里的人,甚至说老子不干了之类的。
看的人也经常闹事,编黑板报的人有时又经常胡编。
最近,俺村的斗蟋蟀运动面临前所未有的困惑。
正在此时,鞋会里的人同时在村东和村西开会了,让村民们拿意见。
听说,原来这一切都是升降级惹的祸,解决的办法,就是让所有斗蟋蟀的不管是超级大户、大户或是中小散户
都有楼住,都能住在三楼,那么黑哨假斗都没有了,各类户们就可以一门心思养蟋蟀训蟋蟀了。
只可惜楼实在太小了,据说村里正在考虑将一楼、二楼的房间直接用吊车吊到三楼去,这样,俺村的最气派的
楼房就可以不要一楼、二楼,而全是三楼了,三楼的房间将是你想要多少间就有多少间。
村口的黑板报上写着:
——将俺村的斗蟋蟀运动进行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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