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性是什么

晚上看了场现代芭蕾,很震撼。

去晚了十分钟,错过了第一场When they talk and dance.

第二场的主题是Chinese objects, 音乐很怪异,演员的服装也很怪异,男演员Aleksander Nikolaev 上身赤裸,下身是一条紧身短裤下挂了些口罩样的东西,横竖看着不利索。女演员Katarriina Edling 简直是瑞典的黄豆豆,把武术动作揉进了芭蕾,刚柔并济,大开大阖,变化自如,凡双人舞的段落我都只看她了。

散场时想起金星,杨丽萍,沈培艺,几个舞者,又胡乱想起“风骨”的说法。 到家后狗狗了一下刘勰的原话:

“是以怊怅述情,必始乎风,沉吟铺辞,莫先于骨。故辞之待骨,如体之树骸,情之含风,犹形之包气。结言端直,则文骨成焉;意气骏爽则文风生焉。……故练于骨者,析辞必精深乎风者,述情必显。捶字坚而难移,结响凝而不滞,此风骨之力也”。

而贬薄文章,只一句就够了: “若瘠义肥辞,繁杂失统,则无骨之征也。思不环周,牵课乏气,则无风之验也。”

看来,夫子说的“文质彬彬,然后君子”,一直刻在我的脑门上啊,刻未敢忘啊,看个芭蕾也能流窜到文质风骨里来。

看人说没分寸的胡涂话,生气,心里头,两匹马朝不同的方向奔。一方面,觉得辩论是真理的筛子,希望在交流中吐故纳新,想去辩个明白; 另一方面,又以为“辩生于末学”, “辩其所不能辩也”没有必要,各自的价值观根本没有交集,全是鸡同鸭讲,鸟与兽言,最后免不了成为意气之争,每个人,都十二分真诚的鄙视对方的真诚和观点。

本来想好好写点阅读体验,建构和解构的过程,想想,还是以后再说吧。

第三场的Apartment太酷了。 舞台就是空荡荡的公寓,一个马桶,一张躺椅,一个电炉,一张床,再加一扇门,这就是我们生活的空间了。独身的女人一遍遍清洁马桶,自慰,抽搐; 寂寞的男人在躺椅上不分晨昏的和自己纠缠; 争夺家庭控制权的夫妻们,在爱欲中欢愉,放纵,的情侣们,冲突,对抗,和解,分手,崩溃,死亡,无休无至,异构同质。第一次知道,原来肢体语言可以表达这么丰厚和充沛,舞者和演奏者也冲突起来了,矛盾无处不在,你无路可逃。架吵完了,烤箱里居然取出了一个孩子,她掩面走了,他抱着孩子沉沦于舞台之下,有人倒下了,有人失踪了,还有像女人那样穿裙子的男人爱上了喜欢戴礼帽的女人。。。。。

日子过得混乱,一切都处在不确定的状态,似乎四面是通途,又似乎处处是高墙。往常借写字来舒缓压力,在论坛上胡扯好玩,可最近又觉得,以往写的,多是些虚妄浮躁的呓语,根本不值得,而值得的,既没有时间也没能力深入下去。

什么是值得的呢?

昆德拉评价卡夫卡的时候说: 在一个外界的规定性已经变得过于沉重从而使人的内在动力已无济于事的情况下,人的可能性是什么?

人的可能性是什么?
人的可能性是什么?

走是一定要走的,带不走的书,拼命想看,还想做笔记。真是好笑,在国内,为了出国读英文,出来了,觉得中文是最美的,恨不得从四书五经开始看起,恨不得回去蒋庆的阳明书院看大门算了。

读《卡夫卡集》,几个短篇和书信集还有日记编在一起,可以对照时间看创作过程和写作心理,惊誎,冷。再读那篇三万五千字的《致父亲》,想起自己的童年,觉得书很沉,做很多慌乱的梦,惊醒后,一片空白,改天专门写点关于卡夫卡的阅读笔记吧。

心神慌乱的另一个原因,是开始接触一些经典音乐。我这个顽固的土人,不久前才搭便车看了《魔戒》二三,学了个”I am a no man” 和圣盔谷的绝地反击。查资料,听说了查理大帝的魔戒和瓦格纳的魔戒。一下冲动了,跑去皇家歌剧院听莫扎特《魔笛》,没怎么懂,翻出了一张莫扎特的40号交响曲的cd,每天早上一睁眼,就拧开音响。前天,在S的博客下载了布兰诗歌和出埃及记的前奏,在电脑里连续播放,听得心神激荡,从未有的充盈壮阔,然后又不知天高地厚的换了马勒,太悍了,受不了,天地崩山陵绝,弓弦绷太紧了,上天入地心神俱竭,昨日之是今日之非,今日之是明日之非,再无可掩饰无可退避了。

听完枯坐了很久。

半个月前,某天突然想象自己死去场面,是被钝刀子慢慢的千刀万剐,血流地非常慢,每剔下一片肉,刽子手都喜洋洋地举到我眼前,告诉我是某个部分地,并让我看个清楚。我痛,痛到极至,真正的痛不欲生,痛极了,可心里头却很亮堂,有光芒,脸色是平静的,一言不发,直到死去。或者,我可以到那个流刑营去,试一下那个杀人的耙子,所有触犯的戒律被钢针在背上刺成一句句话,血流不止,然后尸体被叉起,扔进干草堆里。我看见我穿着一件蓝色碎花连衣裙,在草地上散步,看书,听cd,只需要在处决开始时吹声口哨,我就会奔来受刑。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又好像很清楚自己要做什么,想要砍去一切浮躁虚妄的部分,把生活的重心放低再放低,必须的功课必须完成,自选的功课,也必须完成,不怕痛了,其实,就什么都不怕了。

卡夫卡说,善是绝望的一种,也许是吧,因为软弱,因为怕冷。我愿意做这个选择,哪怕有时候我并不能辨析是否是伪善,我知道这很傻,但我愿意就这么着,我必须有一个立足点,才能建立一个自己的坐标系和时间轴,这样,我才分辨东南西北,才能确认我的目的地。如是,只有我自己才可以奈何我,即便是需要受刑,听见口哨,我自然会去,不要半分拖沓。

2006/5/4 清晨


偶尔,也要讲点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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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方斋是一头没有良心的猪!
即使可以查银行账,也无权查道德帐
要做一个流浪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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