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太公出江湖的时候,据说是个傍晚。满天的彩霞里,周文王谦恭地跟在后面,嘴里只剩下四颗牙齿的太公意气风发,脸上的褶皱次第开放。第二天,在相府温暖的席梦思上醒来,他惊奇地发现:铜镜里的自己,满头白发竟然黑了一半。当然,这有点违背自然规律,但是,世事无常,否则,汉语辞典里,奇迹这个词就不会出现了。
那一年,据说姜子牙八十三岁。
有些人,注定命途多舛,大器晚成,比如子牙,还有春秋时代的蹇叔、百里奚。
上个世纪80年代,我在哈尔滨的一家影院看《高楼边》,那个时候,我正青春勃发,混在追星族的边缘,每天为帅哥美女的爱情故事惆怅感伤,可是,朱旭,这样一个平平常常的老先生,在银幕上刺穿了我。不得不承认,这种让人无言颤抖的感动,那些卿卿我我的酷哥姐们,是没有力量展示出来的。
后来,让我感慨唏嘘、钦服不已的还有焦晃、杜雨露、鲍国安。这些人,有的在自己的圈子里早有名气,有的一直沉在灰暗的底下,静候着命运的曙光。
他们是幸运的。无论多大年纪,终于等到了那一刻。可是我们知道,还有很多人,没有这种幸运。
我想到了战国时代的侯赢,一个71岁的守门人,这是一个了不起的智者,可是只为了信陵君出过一次主意,就匆匆地死了,如果这把锥子,像毛遂一样,早被放在囊中,也许魏国的命运不会像最后那样悲惨。
还有多少人,连这唯一的一次都没有过。
许多年前,我听到过一位老兄感叹:出名趁早啊。许多年后,我会更加明白这感慨中的悲愤和苍凉。
点一把火,架一口锅,再加满水和米,慢慢地熬。这样的事情,只要不是三岁的孩子,或者双手残疾的人,都会做得很好。一般情况下,这些水和米,最终会熬成干饭或者稀粥的,只是也不尽然。它们的命运,也可能是浆糊,或者一锅焦黑的废物,并且,被扔到了垃圾袋中。
这个结尾,其实和烹饪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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