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片片树叶
——读心有些乱小说集《绝色片段》有感
我似乎患了记忆力缺损症。
儿时的记忆已经模糊，少年时光也不再清晰，年轻的经历有点像梦。工作呢？换了几个工作还记得清吗？我曾
经认识的那一些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呢？如今他们家在哪里？人在何方？痛苦吗？欢乐吗？心情好吗？真的脸
上会有微笑？正在赶路吗？挥汗如雨吗？官运亨通吗？一贫如洗吗？金屋藏娇吗？形单影只吗？昨日烛红，谁
在和谁把酒言欢？今宵酒醒，谁又将糟蹋谁的噩梦？
“心有些乱”瑟缩在地铁涵洞里，为明天的食物发愁时，我正绻卧在漏雨的出租屋里为出去上一趟厕所而积攒
勇气……我们经历了无数车站，然而记不起任何一个售票员的面孔；我们匆匆忙忙地路过，而路边的花花草草
呢？你的头脑里，还能唤出他们曾经给你的香味吗？那真的是香味吗？你有把握？我不知道，我不记得了，我
忘记了。
人生已如深秋里片片飘零的树叶，或黄或红或绿或黑或蓝或白或紫或粉或青，有点伤感，有点哀怨，有点欢
笑，有点污浊，每一片都脉络清晰。但再没有枝干把他们联系在一起，成为整体了。它们就散落在我们大脑的
某个沟回下面，偶尔出来催一催我们的思绪，帮助我们把黑发变白，在我们原本平滑的面皮上增加几条纹路。
每一片树叶都将回归腐烂的土地，成为肥料，化作尘土，和大地一起腐烂；丰姿不在翩翩，香也不会如故。那
些纷纷落下的树叶，偶尔还会出现在我们的梦中，还能让我们挤出几滴泪否？
广州是最有南国气息的城市，海印能够买到游戏软件；天河有娱乐场所购书中心；黄花岗有七十二烈士，孔老
夫子有七十二弟子……我住在客村桥下，工作在五羊新城，但你最好别问我从这里到哪里，从此处到彼初要经
历哪些周折，我不知道，我是不认识路的傻瓜；坎坷多变的人生是有价值的人生，但经过几许欢乐，有过多少
愁苦？也不要问我，因为我是善于遗忘的智者。
我们可从来没有追求什么坎坷，我们追求的是幸福；我们也没想追求什么多变，我们想要的是平静。你不想幸
福吗？你不想感觉到幸福吗？难道你是傻逼？你感觉到了吗？坎坷远乎哉？我不欲坎坷，它却来了？幸福远乎
哉？你想问我？是问我吗？问错人啦。
所有的日子所有的日子都来吧，让我们来编织你们，用青春的金线和幸福的璎珞……（王蒙《青春万岁》）
这是他们的青春，他们的青春，我们穿不上；我们的青春，新新人类穿不下，我们在上一代怀疑的目光中，带
上自己的有色眼镜，开始看下一代人。
善于遗忘的，绝不仅我一个。
我们的青春没有金线和璎珞，只有一枚枚涩涩的失落。我费力地回忆每一片树叶的线索，然而不得不承认自己
的失败。
有的总会有，无的自当无；远的远去了，来的还会来。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就让那一片片树叶，一个个片段，随风而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