忏悔信诞生记

南方都市报　 　2002-04-04 08:59:40

■法国二人转
●浪打郎　专栏

　　天还没亮，他就醒了，在稀薄的晨色中吸烟，心事重重。
　　他对老婆说，白天可能有个俱乐部的总经理要来，让我退钱，你还捎带
写封忏悔信。我答应他们了，不过不要给他们开门，他们敲一会儿以为屋里
没人就会走的。
　　时间过得真缓慢，都可以听得见“咔、咔”的座钟走动的声音，每一声
都像恼人的小锤子捶打在心头。他实在不堪折磨，就光着身子到客厅里看近
期体育报纸关于黑哨的报道。过了一会，他想洗澡，一拉卫生间，发现老婆
已经从里面把门反锁上了，他只好回到客厅继续看报纸。
　　这时，响起了敲门声，他一惊。好在敲了两声之后，就听见脚步远去。
他忽然想起，这是牛奶公司送牛奶的。于是，他决定趁着走廊里没人先把牛
奶拿进来。
　　那个送牛奶的小伙子真该解聘，把牛奶放在了离家门很远的地方，他不
得不探出身子，去够那两瓶牛奶。不过谢天谢地，终究还是得手了。
　　风来得正是时候。在他高兴地返身准备回屋的时候，砰地一声，门从里
面被关上了，只剩下他光着屁股拿着两瓶牛奶孤独地站在走廊中。他急忙敲
门，低声喊道：“老婆，我被锁在外面了。”屋里水龙头的声音一下停止了
，他的老婆，正在洗澡的女人，以为俱乐部总经理来取忏悔信，吓得躲在卫
生间，一声也不敢出。他在外面徒劳地敲了５分钟，心里暗暗地骂着自己的
女人。
　　这时，楼梯里传来了脚步声，他吓得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还好，脚步声
在下面一层停止了，然后是钥匙开门的声音。他长出了一口气，继续敲门，
小声说着：“快开门啊，不是俱乐部总经理，是我啊。”屋内还是寂静一片
。
　　没一会儿，脚步声再次响起，而且并没有停下来的趋势，他不得不向上
一层跑。在楼梯的拐角，他贼一样地看见自己邻居拎着刚买的蔬菜进了屋。
他悄悄地走下来，天已经快完全放亮了，上班的人们马上就会陆续地涌现在
过道里。他决定不顾一切地把门叫开，他喊叫，他捶打，他蹬踹，他甚至想
权威地吹响口边的哨子，可惜没有。
　　门还是没开，却惊动了对面住着的一个老太太。老太太打开房门想看看
发生了什么，映在她眼里的却是一个男人白花花的身子和他手中两瓶白花花
的牛奶。老太太差点窒息，不由自主地大喊：“变态啊，流氓啊，送牛奶的
不穿衣服啊，快打电话叫保安啊！”喊声惊动了上下楼层的所有住户，大家
像沙丁鱼一样迅速地充满了整个走廊，大家指指点点，大家义愤填膺，“真
不要脸，大白天的不穿衣服。”
　　他已经接近绝望，瘫倒在自家房门上。这时门开了，他一下子摔进了屋
子里，原来是他老婆听见外面有热闹可看，想出来看热闹。他一把把老婆拉
进屋里，急急忙忙穿衣服。“对面的老太太叫了保安，估计马上就要上来。
”
　　门响了，他已经是衣冠楚楚，“保安来了，去开门吧。”
　　门一打开，就看见了俱乐部总经理的那张胖脸，“我是来取忏悔信的。
”他一下子晕了过去。
　　后来的后来，黑哨事件败露，他被抓进了公安局，因为曾有不穿衣服在
走廊里拎着牛奶的经历，江湖有传言说，他的被抓是因为嫖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