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在的,真敢向历史挑战的推理小说不是很多。胆子够大,也只演绎一下历史上的失落片段,比如伴野朗的《五十万年前的死角》,讲的是抗战时期,“北京人”头盖骨失踪的事情,大有和以前峨影厂拍的电影《世界奇案的最后线索》一拼的架势。只是后来,小说中的进步青年突然变成郭沫若,吓人一跳;海渡英佑的《柏林1888》,虽有铁血宰相俾斯麦出场,仍然不出早期密室推理的路子;倒是森雅裕的《莫扎特不唱摇篮曲》较有趣,书中由贝多芬出场,查出莫扎特受当时宫廷乐师萨里埃利等人的迫害。只可惜,和好莱坞那部《莫扎特》撞个正着。
我们这群推理迷遇到一起的时候,一朋友撂了句狠话:“我认为最好的推理作品,是余英时先生的《方以智晚节考》。”
方以智,与侯方域、冒辟疆、陈贞慧齐名的明末“四公子”,明亡后出家为僧,史学界一般认为他是因病故去。余英时先生则举出各种论据,认为他是在去吉安拜祭文天祥墓时,选择了“说惶恐”的惶恐滩头自尽。自明末遗民的“群体意识”推出“个人行为”,亦算是推理一种;还有陈寅恪的《柳如是别传》,也有一点这味道。
我比较欣赏的历史推理小说是约瑟芬·铁伊的《时间之女》,为英国历史上人人唾骂的怪物理查三世翻案:一位瘸腿探长,病中偶尔看到理查三世的画像,深有好感,不信如此俊美之人能干下邪恶之事,遂展开调查……与余英时不同,这恰恰是以“个人观点”挑战“群体意识”,公评极佳。还有一部《百分之七的溶液》,也算历史推理,不过混合了真与幻:华生发现福尔摩斯打多了百分之七的可卡因溶液,上瘾后行为失常,便带他去见心理分析学家弗洛伊德,还顺手破了一宗案子。
不知道是不是这部小说给了英美两国的政府部门灵感,美国联邦调查局的计算机犯罪系统名叫“大弗洛伊德”(Big Floyd)。而英国内政部的全国警察计算机系统更新后,叫“内政部查询大系统”(Home Office Large Major Enquiry System),首字母的组合恰是“福尔摩斯”(Holmes)。 《京华时报》(2004年1月14日第A27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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