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国的暖冬,一个辨不清晨昏的时刻。我站在月台上,手里紧握着朋友临走前
留给我的一只小小的寻呼机似的东西。远处,一列火车风尘朴朴、呼啸而来。
我整理了一下心情,准备上车。 我曾在车站外徘徊了许久,一直没有机会也没有决心进得站内。直到有一天,
朋友递给我一张票,并为我申请了这只寻呼机,他说,去罢,你会喜欢的。无
论走多远都是你的自由。你可以随时随地的上车和下车。在车上我们就用这个
(他挥了挥手中的寻呼机)联系。但是,你一定要搞清楚,车上和车下是不一样
的。而且,你一定要记得下车。 列车已经靠站,我已经没有时间再去多想什么了。我放下迟疑,登上了踏板。
车内很大,大的象一座迷宫。而且极为嘈杂和拥挤,放眼望去,竟是人山人海。
而有的车厢人声鼎沸,有的则门可罗雀。我漫无目的地向前走着,竭力在脑海
中搜索着朋友曾提到过的车厢的名字。突然,一缕歌声飘进我的耳鼓
“爱一个人可以爱多久,心痛到哪里才算完。花瓣雨,象我的情衷。”
我循声而去,在一个车厢门口,我看见里面静悄悄地挤满了人。人群中,一个
男孩怀抱一把吉他正在低低地吟唱着。听众们一片宁静,有人站立着,有人席
地而坐,有人倚在窗边看风景,有人的脸上默然地流淌着细细的流水。我靠在
门框上一言不发,那些往事如放电影一样在眼前徐徐生动起来。 渐渐的,天色暗了下来,人群开始散去。我让开车门,看一张张陌生的面孔从
我身边经过。有人去了别的车厢,有人则径自下车。我看见那个唱歌的男孩身
背吉他向门口走来,他看了我一眼,说,我明天还会唱的。我沉默无语,把他
的名字记在了心里。车厢已经空了,我走出门,迟疑了一会儿,下车去了。 第2天一早,我再次上车,径直来到昨天去过的那个车厢。因为是下午,人不
是很多,却依然有人在唱歌。不是昨晚的那个男孩,而是另一个看上去眉清目
秀、温文尔雅的男孩。他独自清唱,脚边围坐了一群与我年龄相仿的男孩和女
孩。我也在人群外围坐下,聆听他如泣如诉的歌声。 他先是唱了一首老歌:“恰似你的温柔”。好古老的歌曲啊,我最初是在上高
中的时候听同宿舍的女友唱过。仅仅是一遍就足以令我如醉如痴,多年以来无
法忘记。我仰起脸,静静地听着,感觉不象是在听一首歌,而更象是在听一位
老朋友诉说那些往事,如风散去的往事。在往事里,我曾经是那样的年轻、那
样的充满生气。而今天,当昨天终于成为故事,当故事的主角们与我在人生的
旅途上纷纷走散,我竟留不住他们任何的一丝痕迹。就仿佛是雨停了,云散了,
风住了,一切都从未发生。 他还在唱,好象是一首我没听过的歌:“把悲伤留给自己”。我记得很早以前,
赵传第2张专辑里面有一首同名的歌曲,是齐秦写的。然而,前奏响起,居然不
是那一个,是另一首温婉的多的歌。我再次细细谛听,细细品味那歌里的涵义,
我从不曾留心过的在词句与音乐深处的感动。我抬头看着那个男孩子,我发觉
在他的眼睛里隐约有泪光在闪烁。也许又是一个美丽的近乎伤感的爱情故事。
我们什么时候才可以,可以放下爱情,自由的飞远,飞去远方?而远方,远方
又会是什么在等待着我的到来?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那个唱歌的男孩走了,无声无息的,完全没有把我惊动的
离开了。我却依旧在坐在车厢的角落里静静地静静地回想着那些歌,那些故事,
以及那些在刹那之间就闪烁在脑海中的点滴感受。在以后的日子里,我开始注
意些什么,注意这列车的一举一动,一上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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