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微雨。秋风飒飒。偕友二、三人驱车出城。

　　是周末。夜渐深。灯光迷濛，行人稀少。

　　北行。转西。微雨洒落下，路边有树郁然。

　　渐行渐深。几番转折之后，大觉寺于雨雾中隐约浮现。

　　山门紧闭。敲。无人应。折向寺后。墙上赫然有铁丝网。忽见墙边有沙堆积。友踏沙
登墙。眺视。折返。

　　去旁边一院。门微掩。进门，见“紫气东来”影壁。敲门。窸窸索索。门不得开。忽
闻窗发异声。见保安自窗内逸出。曰大觉寺可入。

　　复去敲门。灯亮。曰不可开，因时已晚。娓娓劝之。曰做不得主。待其电话请示。电
话毕，仍曰不可开。劝之无效，乃忿然踹门。无人应。

　　颓然离寺。续行。出山。欲去法海寺，或八大处。念及均有门，不可去。乃返城。

　　行长安街。经广场。阒寂无人。折向午门。两侧城楼翼然。红墙于雨中威严肃穆。念
及午门乃廷杖之地，又想当年李自成等人当自午门冲入宫内，不知何许杀气于此凝聚。思
之栗然。下车。踏条石路面，不知何时重筑。南望为天安门。灯光于雨中弥漫。闻人声，
方言，自午门一侧牌楼下传出。想定为无家可归者。不知他们如何度过将至的寒冬。

　　叹息毕，觉寒意飒然。返车内。出午门，经西什库胡同。忽见街边杨柳依依，惊喜。
友曰此地名为柳荫街。乃恍然。

　　一路无车。极安静。想北京终于亦有安静之时？竟颇觉异样。唯见路边皆为四合院式
平房，方信确为北京城内风光。

　　至后海。一路已觉谧静而气势俨然。待见后海水面悠长浩淼，水边灯光树色佁然，倒
影于水中寂寂亭亭，想此地当为北京城中心，竟有如许大的绿地水面，当年皇家之气象跃
然可见矣。岂似今日局促拥挤，不复有堂皇之气。思之不禁悯然。

　　后海一带水色依依，烟波渺渺，兼之树影婆娑，雨雾濛濛，又有灯光自树后透出，恍
惚间竟不知身在何地。始信北京城确有妙处，不枉为皇家之地。单是此地风水，已非他城
气象。

　　出后海。路边皆旧屋。想白日若见定觉杂乱无章，而夜色下只觉古意盎然。想应有无
数幽灵于此出没。地灵人杰？不知如今灵气是否仍钟此地。

　　经一石桥。友曰名银锭桥，乃燕京八景之一“银锭观山”所在。天气晴好时于此观西
山历历可见。如今这样的日子想来百无一矣。一叹。

　　过数处名人故居，经蓝莲花（莲花有蓝的么？）酒吧，出街。骤见宽阔马路上有夜行
车在雨中飞驰，路边高楼林立，竟觉恍如隔世。

　　已近凌晨。兴尽而返。一路无话。

　　至家。雨丝仍绵绵飘落。

　　　　　　　　　　　　　　　　　　　　　　　　　　　　　　 2000、10、29、

　　注：昨夜，又去后海，见人群熙攘，人声鼎沸，虽至午夜仍车水马龙，沸反盈天，再
也不复当年旧观，不禁感慨良久，翻出当年戏作，聊资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