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学校,现在回忆是不是早了点 要是当初我有机会,我会去北大读书,要是当初我喜欢理科(理科里我只喜欢数学),
我可能会去清华,谁都知道,至少当时,这是中国最好的两个学校了。
但是我没有机会去北大,我考大学的那年情况有些特殊,这类院校在我们那提前招生,
于是我最后去的学校比北京大学的校名多了两个字。
我不太愿意直接说出我们学校的名字,反正多两个字,比如北京工业大学,北京纺织大学
什么的,反正不是北京大学,刚入大学的时候我就想,这太让人遗憾了,为什么就不是
北京大学呢?
不是装孙子,我们那个小城市每年去北大和清华读书的大概各两人,连着几年都是这样,
而我就算在中学的成绩也从来没在全市排到过前4名,这也可能是我日后--也就是今天
如此不杰出的原因吧。所以,就算没有提前半年参加高考--那可是一月份,北风正
寒--我去北大读书的机会也不会很大,所以在志愿上,我甚至可能不太有勇气添
上北京大学这4个字,我的没出息暴露无余。
进了我的大学的头一个礼拜,辅导员请来了一些先生给我们进行"学前"教育,其中
一位先生A这样说,"刚来到学校的很多同学看到校门口的牌子,第一个反映可能是,为
什么不把中间的两个字去掉呢?变成北京大学多好。"
他说得没错,我正是这么想的,说实话,为了这两个字临行的头一天还和妈妈哭了一鼻子。
先生又说,"别想别的吧,无论在什么学校,做一个你自己最重要。"大概他是这么说的吧,
我也记不全了,这话我觉得比较有趣--因为我来自一个很小的、只有9路公共汽车20几
所中学的城市,见识稍短,所以这些话我听不太明白,现在也不太明白,只是觉得有趣,
就给记住了。顺便说点得意的事,这位先生后来给我们开的课是《现代主义与后现代》,他
的课我没缺过,所以得了很高的90分,可惜的是,我读到大3的时候他受命到清华组建
文学院,离开了。现在他是清华文学院的院长了。
前一阵在一个什么地下地上许多诗人的诗歌朗诵会上看到了他,聊了一会,他可一点
也不现代,也不后现代,问的也是这些年过的怎么样了,结婚了没有,有了孩子没有
这类的话题,我自然一一回答,看他的头上时,白发比10年前自然是增加了很多根。
还有一位先生B,是研究现代文学的,我上大学那年,他博士毕业,他从来没给我们开
过课,但是和我们所有人的关系都很好。
这先生是山东人,青年时颇受了些苦,快40了,还在山东一个中学当校长,同时教语文
课,他的后来的导师正受国家教委委托到各地指导教学,听了他的《纪念刘和珍君》的课
后,对他说:"别在这教书了,读我的研究生吧。"于是便到了北京读研究生,然后是
博士,然后是毕业当教师,教书,然后带研究生,现在,他只带博士了,因为要给后边
的人机会,他就不招硕士了。
我不是硕士,也不是博士,但和他的关系极好,蒙他看的起,曾经在一个脏西西的小店
里和我共吃刀削面,笑话我好了,这是我一生的骄傲。
大学毕业前,一个同学要到海南找工作,和我借钱,我刚打麻将赢了一些钱,当时姐姐
也工作了,正好寄来100,于是便借给他200,但是不够,于是我出主意,说,你找B
先生去借呀。
是啊,于是他就找了B先生又借了几百,有好几个同学都找过B先生借前,前几届的师
兄们也找过B先生借钱,但据我所知,他们都没还过,因为B先生不让他们还。
B先生一口的山东话,门牙很长,支在嘴外,相貌比俺可是丑陋多了,但是他是我见过
的最好的先生,学问和人品都是最好的。
大学4年,除了5、6位先生,我对学校的一切都厌恶透顶,没一样能让我提起兴趣来,
我逃课的数量算不上之最,也绝对算名列前面的茅,但是毕业后,直到现在我还经常
回到学校去,找师弟们喝酒,或者走来走去看漂亮的小师妹,外地有朋友来,我也总
是把他们安排到学校的招待所。
没办法,我的大学不是最好的,但是她是我的大学,我无法忘记,也无法离开她。
其实,要是愿意的话,也可以回忆起一些风景,一些事件,80年代末的大学里,可回忆
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现在太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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