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惜
今年奥斯卡影后之争,当属妮可·基德曼输得最惨。一部声势浩大、号称可以与《飘》媲美的《冷山》,连个提名都没有拿到。倒是去年,她装了个假鼻子,出演小众文学代表弗吉尼亚·伍尔夫拿下影后,今年想通吃,未免有点鼻子大过头。
关于小众的书,老舍先生这样开讲,“名气挺大,念过的人总不肯说它坏,没念过的人老怪害羞的说将要念。譬如说《元曲》,太炎‘先生’的文章……”不肯说坏,只好捧到天上;害羞说将要念,也可以理直气壮地说我看不懂。言下之意是:我看你们也没读懂吧?
弗吉尼亚·伍尔夫没一处不贴合。她那最著名的《墙上的斑点》,愣把墙上的一只蜗牛看成了挂画的钉子、玫瑰花瓣……想到了火车上的风景、丢失的少女时代、特洛伊的尘土……时间在伍尔夫的意识流那里,完全迷失了方向,任凭她扯乱揉碎,揉成一个只写给她自己的故事。要想读懂她的书,必须要读懂她起伏跌宕的一生。而她的生平也是一般地百转千回,在阅读上增加了双倍的难度,顺手也就把自己的读者群限制到最窄。
知难而上的,不是没有。闯过难关的,自诩为格调,并将之奉为大众的圭臬。电影本是大众娱乐,但只要有伍尔夫的字眼儿一出现,小众的眼睛就为之一亮,非要让它拿上一个奖:妮可去年凭向伍尔夫致敬的作品《时时刻刻》拿下影后;《时时刻刻》里提到的伍尔夫作品《达罗维夫人》,改编成电影也拿过法国英国的好几个电影奖项;当年玉婆伊莉莎白·泰勒出演的《谁害怕弗吉尼亚·伍尔夫》,伍尔夫从头到尾都未出场,玉婆也凭此戴了后冠。伍尔夫在那部电影中只是一个戏谑的象征,孩子们害怕大灰狼(wolf),象牙塔里的大学教授却声称害怕与之同音的“伍尔夫”(woolf)。他们最熟悉她的故事,最了解她那纠缠不清的生活和思路,喊出十九世纪女权最强音的前卫,最知道她最后的疯狂沉河,也最害怕面对自己同样混乱不堪的生活。
奥斯卡的评委大约也如此,今年妮可没有了伍尔夫撑腰,他们不怕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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