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三,也就是十月二日,有一批穿绿军装的左派在我们学校图书馆前的
草坪上组织了一个集会,纪念切格瓦拉在玻利维亚闹革命被俘三十五周
年。在下一友,党龄已逾二十年,现年三十六岁,因为至今未婚,所以依
然抱有理想主义,闻听美国同行在搞活动,认为找到了组织,自然不肯错
过。但是呆了不到二十分钟就跑了回来,说感觉很不好,没有人搭理
他,把他晾在了一边。这批人各个人高马大,目光凶恶,活像一批叛军战
士,而且张口闭口都是暴力革命和游击战争,我的朋友是个手无缚鸡之力
的书生,还是高度近视,隔着眼镜片根本看不到目光,即便内藏杀气,也
属锦衣夜行,挤在人家中间就活像一个可怜巴巴的战俘,只好趁人不备夺
路而逃了事。 就在三个多月前,格瓦拉的秘密日记《非洲梦》终于在美国出版。
《REASONS》杂志的书评家说:“人人都知道,迈克泰森的肋部上有格瓦
拉头像的刺青。但我相信泰森一定没有看过这本《非洲梦》。”在格瓦拉的
这本书里,记载的全都是他在刚果率领黑人兄弟跟政府军对打的段子,但
是全书都在抱怨土著黑人低下的战斗素养,以至如果没有他拉美子弟兵,
“根本不能抵抗任何来自空中的打击”,“完全暴露了他作为一个种族主义
者的面目”。据我所知,这本书卖得还很不错,至于泰森有什么反应则不
得而知。几乎就在书出版的同时,在比他高出十几公分的黑人拳王刘易斯
居高临下的火爆直拳之下,泰森象一条虫子一样蜷缩在地上,在场下山呼
海啸的看客眼里,大概再没有什么事物比血溅拳台能激起更多的冲动,但
是这一抹血色,比起吴宇森电影里潮水一般的子弹,哪一个更让人看得心
痒痒的呢? 军旅作家朱苏进说:“枪是最性感的武器。”我无从求证他所说的是不是只
限于精巧的手枪,还是能够包括所有的枪械。让我们来试想这样一个场面:
一具臃肿的身躯,攀上宅院的围墙,端起一支双筒猎枪,射向墙外如堵的
人群。八年多前,正在戒毒的球王马拉多纳就在格瓦拉的老家布宜诺斯艾
利斯上演了这样的经典。郭兰英唱到:“朋友来了有美酒,若是那豺狼来
了,迎接它的有猎枪”,至于在球王与记者之间,谁是狼,谁又是羊?北
大中文系的教授陈平原说,希望与绝望都是一种虚妄,或许狼和羊也都是
一种虚妄,只有枪,无论是否性感,都显得那么真实。就在几天前,阿根
廷的法院终于了一项拖延了八年的审判,球王被判两年监禁,不过,是缓
期的。 在球王的点射之后六个月,还是在拉美这片土地上,最性感的武器手枪,
象性感的三版女郎乔丹一样,终于借体育而出位。当可怜的埃斯科巴在把
球弄进自己大门的那一瞬间,我相信他一定疑惑自己是否身在梦中,我想
直到那颗子弹击中胸膛,他才会相信恶梦已经是他永远无法逃脱的迷宫。
我不知道我的揣测是否符合事实,我之知道,随着波哥大街头一声枪响,
乌龙球的面貌从此焕然一新了,至少对于我,有着这样的一个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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