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夏末秋初,当遍及整个北美地区的高温缓慢退却之后,“中国摇滚第一人”崔健
再一次如一股强劲的旋风席卷了太平洋两岸。那些负笈他乡的游子们得以再度靠近他
们的偶像,重温那尚未走远的往日旧梦。Eureca以激越的红色,Bostonian以冷静的
黑色,春分以深刻的回忆真实的记录了这个世纪末不平凡的刹那。 我们为什么对崔健如此的难以忘怀?是否因为我们仍在怀念从前的日子,从前的蓝天,
从前的游戏,从前的女孩? 崔健是谁?也许在多年以后,我们的后人会向我们提出这样的疑问。他仅仅是一个歌
手吗?在他的身上,他的背后,我们曾注入了多少希望与梦想?在今天,我们想这样
对自己提出疑问。 在我们日趋平淡的生活里,在我们日渐荒芜的心情里,崔健的再度降临犹如一把火,
点亮了我们日益苍白的面容,温暖着我们久已疲乏的心灵。 如果我们是在牙牙学语时听到“一无所有”,我们不会感动的浑身发抖;如果我们是
在不惑之年听到“花房姑娘”,我们不会激动的热泪盈眶。正因为我们在青春年少最
青涩的季节,在血液最容易沸腾的年纪听到崔健,听到他的声音,我们以为那是天籁,
以为崔健就是我们的代言人;他在舞台上为我们而歌唱,我们在舞台下为他而欢呼! 崔健是一种图腾,在我们早已看不见背影的青春岁月里高高竖立起的一座雄伟的图腾
柱。它的神奇令我们甚至在多年以后仍满怀敬畏的注视着它。它就这样在无意中穿透
了我们的青春,穿透了我们全部的生命历程。 有时候会感觉崔健就像是我们生命历程的一个旅伴,在我们孤寂旅途漫漫长夜里轻声
吟唱的歌手。就因为他能够准确地表达出我们内心深处的悸动;就因为他能够放肆地
呐喊出我们最初最原始的狂野与渴望,他迅急成为了我们青春的代言人。他的嘶哑的
声音,他的激昂的节奏,一路毫无阻挡地进入了我们疲软已久的耳鼓,敲击我们蜇伏
多日的心脏,最终在心灵的深处形成剧烈的风暴,形成空谷的回声,在我们的生命里
迂回,绵延不绝! 这就是崔健,这就是崔健与我们的关联!尽管今天的崔健已不再是当年的崔健,今天
的我们已不再是当年的我们。 在我们的时代里,曾与崔建起相同作用的还有罗大佑、齐秦、王朔。他们的作品如惊
天动地的雷声澎湃在我们的生命里。 那些曾属于我们的时代的偶像们,在我们青涩的青春岁月里被我们一一竖立,且虔诚
的敬拜着。一如曾经的列宁与毛泽东,也一如今天的A-Mei和“小燕子”。我们没有
理由去嘲笑他们的崇拜,同样的,任何人也没有理由去蔑视我们的崇拜。甚至,我们
敢于宣称我们的崇拜是如此的富有深度和内涵,相信他们能够更为长久的被记录在历
史的篇章里。我们以永不退却的自信告诉我们自己,也告诉未来! 对悲伤而言,王朔永远是那个夜晚与初恋的女孩一起看的电影“一半是海水,一半是
火焰”。 对春分而言, 对萧秋水而言,齐秦永远是大学毕业那年,即将远去的列车窗外挥动的手臂与辛酸的
泪眼,那伴随汽笛一同鸣响的“谁能够划船不用桨, 对冷血而言,周治平永远是92年南国秋夜,聆听微风传送的那一句”长夜里难免有孤
寂,你要有承受的勇气“。 那些歌都已经很老了吗?仅仅是10几年的时间。那些当年风行一时的歌曲在今天都已
经被打入另册。我们只能在早已退色、早已失去往日纯正美妙音色的卡带或CD中找寻
他们的踪影和往日带泪的悸动。在一遍一遍的独自温习之后,我们会对自己说,好歌
是永远不会老去的。 只是,听歌的人儿啊,你们也已经老去了吗? 那些行吟一般出现在我们生命里的歌者啊,仅仅用寥寥数语即在我们的心灵上叩击出
一道道深深的伤痕。在多年以后,当岁月苍老的如同一张几近透明的白纸,回忆却如
滚滚车轮,一经启发,我们就能横穿时间、积雪、各自既定的生活,散步一样简单而
生动地回到被遗忘的业已倾颓的花园。在歌声中,一切的秘密依旧美好且固执,令人
不忍舍弃! 就像专注于舞台之下的春分、Bostonian、Eureca,你们在那喧嚣中听到了什么?你们
又在那歌声里看见了什么?是否我们的青春岁月也就如同一首老去的歌曲。来了又去。
去了又来? 我不禁想起,大学里那个黑瘦的南京男孩,在一个春天的夜晚,他拨弦而歌。那是一
曲他自编的“花与蝶”。那最后一句,久久不能消失的一句:“飞来飞去,飞来飞去。。。” 我仿佛可以看见,我们像是丢失了梦想的孩子,痴坐在岁月的两岸,无奈地看青春的
缓缓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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