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絮语

恋爱
必须恋爱。必须小心。最好找一个你不可能爱上的人。这样安全。恋爱基本上是一种技术,某种雕虫小技。包括接吻、抚摸、牵手、怄气、到超市去购物,一次郊游,一次相互的揣测和试探,一次做爱。都必须恰如其分。也许需要一点点忧伤,如果他比较敏感的话。稍微轻佻也无伤大雅。更多的是心照不宣的默认规则:不要有太多的感情注入,不要太严肃,要游刃有余,张驰有度,不然,就不好玩。打情骂俏是令人愉悦的。如果他是个中老手的话。让他摸摸你的脸蛋,捏捏你的屁股,偶尔拨拉一下你的头发。他要走就让他走。你在他的时间安排之内。你是他的行程安排上的一个点,或者一个时间段。晚上9点10分到10点25分。之前之后,都和你无关。不要责怪他。他是孩子,睫毛浓密。在恋爱的时候,男人永远在装扮孩子。你不要戳穿这个小把戏。让他去。记住你永远是女人,不管你有多么聪明。可以撒娇,但要适可而止。

时间(暴力)
恋人必须在一起消磨时间。说一些情话。这些话在旁人看来愚不可及,甚至令人肉麻。它的功用并非在于沟通或者令人信服。而在于打发无用的时间。做爱一次的时间是短暂的,但做爱前需要消磨很长的一段时间,做爱后和下一次做爱的时间距,也是可观的。时间是一种暴力。它沉默。所以你也无权发言。它强迫你不发言。强迫你忘记。它是水,脉脉地抹去一切痕迹。两情相悦之时,它充满了温情,令人陶醉 。但是时间的冷漠在于事后,没有人可以重现或者回忆起这些温情。真正的暴力在于这些无言的强制,没有回旋余地的默认。

我爱你
一种没有任何时效的情话。可以间歇地说,可以不断地说,没有时间空间限制,也无性别的区分。关键在于,“我”的所指是不确定的,可以是张三也可以是李四,随时间地点而异,“你”也同样。所指和能指在这里丧失了基本的对应。它是任性的,偶然的,不固定的。所以大多数人选择不说。说了反而是一种伤害。它破坏了默认的规则。过去,“我爱你”是一种威胁,它的意思是:看吧,我——爱上你了,这件事情很严重,你逃不了干系,你要承担两个人的苦楚和眼泪。后来,它变成了一种玩笑,一种戏谑,一个轻松的借口。它表现在大量重复的流行歌、都市文学、电视广告中。它是可以被描写、拍摄、录制、拷贝的,在反复的言说中丧失某种庄严和神圣。最后,它可能变成一种“禁忌”。恋爱的速率在飞速发展,以前一次恋爱也许是一辈子,或者好几年,现在可能只有几个月,几天,甚至,一夜春宵。时尚杂志出现的调查问卷:你会和陌生人上床吗?它似乎是在征询答案,事实上却是用言说消除人们最初的忌讳,它其实是说:你可以和陌生人上床,别人怎么样是无所谓的,你确实可以和陌生人上床。杂志、报纸、印刷工业默认了这种短暂的激情。于是“我爱你”就不能轻易说了,因为那必然会造成不必要的尴尬。它已经变成了败坏剂,使得一场交欢变得索然无味。

堕胎
他们会设法说服你,这只是一个小手术,就像割掉无用的阑尾。并且不会留下任何后遗症。试想看,一个纯洁的女子,养尊处优,教养良好,温柔可爱,她还没有经过任何的挫折。这时却躺在无数女人躺过的手术台上,赤裸下身,叉开双腿,不能有任何顾忌,任何遮拦。这个镜头无疑是极具色情意味的,就像任何一篇带着虐恋性质的成人小说,令人血脉贲胀。可惜侵入内部的不再是阴茎,而是闪着冰冷光泽的金属器具。在此之前,它已经消毒。是谁赋予它如此颐指气使和不言而喻的特权?它长驱而入,穿过阴道,深入子宫——这个地方蕴育了你和我,蕴育了爱情,此时却丧失所有的隐私和尊严。而这只是一个小手术,不含任何技术成分,整个过程轻描淡写,只是要防止凉水,防止感染。梦露堕胎41次。

要孩子
这是可以商量的。两个女人。坐在妇产科的门口。一个女人向另一个女人征求意见,一个女人给另一个女人作咨询。如同两个家庭妇女,在菜市场碰面的寒暄,或是推敲一件衣服的价钱。“我们决定要一个孩子。”这是女人间的话题。男人是不在场的。然而恰恰是不在场的那一个,决定了一切。“他们家说了,应该要一个……”是的,还有男人背后的一切。性交是隐私,不可说,生孩子却是公共议题,可以在任何一个公开场所讨论,不必羞羞答答。孩子是说要才要的,说要就要。生孩子的是女人。如果他们说要了,女人就生。女人间的讨论只是一种虚设的形式。就像她们说,要下雨了。她们这么说并不是说她们可以决定或者预测是否下雨,而是天已经决定好了要下雨。

同居
同居是忧伤的动词。据说大学里会有男孩女孩在校外的郊区里租很便宜的平房。但事实上他们并不住在那里。他们睡在各自的宿舍。只是偶尔去那儿。那不是同居。同居是忧伤的,双方力图进入对方的生活。它是两个人的一种牺牲——牺牲个人的隐私和空间。它用阴柔的方式使两个人的生活发生了深刻的交缠,犹如肉体的交缠。看,原来是家徒四壁,慢慢地会多一些东西,床,桌子,窗帘,墙纸或者挂图。还有煤气罐、餐具和盐。在贫瘠的时期,每一件细小的物件都是双方共有。同居使爱情变得世俗、繁琐和隐忍,使之变成了一次家务,一次争吵和相互怜爱。它反对苟合。这是一场自主自愿的缓慢战争。双方争取对方,驯服对方。象小王子的狐狸说的:这是一种常常被忽视的行为。现在已经很少人重视驯服了。没有人愿意花很多时间去“建立”某种关系。在这个世界上,有千万朵一模一样的玫瑰花,只有一朵驯服了小王子。因为他们住在同一个星球上。他为她浇水、罩玻璃罩、立屏风、杀毛毛虫。他留意她的无端抱怨、可笑的吹嘘和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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