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相声

  怀念相声

  下夜班时已过子夜,窗外月色昏黄,周围很静。
  这个时候最适合读书和回忆,就像我现在这样。书是一本很薄的小册子,名字叫《消逝的职业》,
也许是为了蒙钱,出版商故意把它做得古色古香。不过书本身文字简单,图片精致,读来还算有趣。这
些图片都是上个世纪二三十年代的老照片,人物表情生动滑稽,真不知作者从何处淘来。
  虽然照片久远,其实很多职业一直流传,比如烧砖的、吹糖人的、捏面人的,只不过从事的人越来
越少,我这个年纪的人,对此还有记忆。再年轻些的,就不知所以了。还有一些,开棺材浦的、推车卖
水的、锔盆锔碗的、开弓卖艺的、耍狗熊的,只能在老人的文本,还有怀旧的影视作品中出现。
  上个世纪。我们竟然走过一个世纪了?多少人和事沉沉入水,逝者如斯。
  看着泛黄的书页,这样想着,故事便一一鱼贯而来,清晰或者模糊。
  我的太老爷(我奶奶的父亲)就是个烧砖的。老人家身材魁伟,鹤发童颜(真的是一缕长髯,毫不
夸张),我念大学的时候,和老爷子下象棋,基本上还是棋逢对手,那时候,老爷子已经80好几了。
当然,我的棋下得臭一点。老爷子一生行善,无病无灾,89岁那年,过门槛一跤摔倒,就这么去了。
  我五六岁的时候,老爷子领我去过砖窑。砖窑都在离村子很远的地方,而且东北的砖窑并不多,很
新鲜,何况当时年幼,走那么远的路感觉特别累,于是至今不忘。我在的那个小村名叫“黑林子”,离
镇里大概有三四十里的距离,所有小商小贩很少来。再加上那个年代,依然有人挥着镰刀割资本主义尾
巴,偶尔有挑着担子偷偷摸摸下乡的小贩,对我们那些孩子,简直就像过年一样。
  后来念书了,回城了。见识新鲜事儿越发多起来。当然,那时候的新鲜事儿,如今看来,也单调得
可怜。小学一年级的时候,我们那个大院,有一家买了黑白电视,全院的人都去看,什么时候电视里出
现“再见”两个字,什么时候大家才意犹未尽地离去,全不管主人家早困得东倒西歪。当时只有一个频
道,也没有电视剧,节目种类有限得很。当年最讨厌的是看京剧,咿咿呀呀听不懂,最喜欢的就是看相
声。我依然记得第一次听侯宝林先生的《醉酒》,“你一关电门我掉下来了”,乐得自己差点从椅子上
掉下来。
  除了看电视,听戏匣子也算一项娱乐。节目嘛,除了小喇叭,能记住的好像只有刘兰芳的评书联播
了。评书曾经相当流行过一段,岳家将、杨家将、呼家将、曹家将,薛家将,你方唱罢我登场。如今,
在这本《消失的职业》中,评说也被列入,这多少让我有些难过。
  和评书一样,相声的热闹和沉寂也贯穿了我所走过的这30几年,马三立、侯宝林、马季、姜昆、
牛群、冯巩,一代代的相声艺人,曾让我们邂逅了多少欢笑。如今,马大师荣休,侯大师仙去,马老师
在办学校,成了教育家;姜老师经营网站,成了企业家;小牛和阿巩呢,一个当县长,一个演电影,每
年只有春节联欢晚会上,偶尔露一小脸,节目也是雍容端正,让人笑起来真是比哭还难看。
  1949年,相声遭遇危机,侯宝林前辈和老舍先生联袂江湖,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如
今,危机再来。2002年相声大赛,我和几个朋友从头看到尾,20几个节目下来,能让我们笑一声
的段子,伸一只手数数绰绰有余。
  谁能拯救相声?许多年(也许不多年)以后,会不会就像那些烧砖的、吹糖人的,相声也湮没在一
代人记忆里?在这个清冷的夜晚,我真的有些担心。


当时年少春衫薄
下手无情 -我们是如何打倒文化帝国主义的
诗、歌词和顺口溜 -——胡说,关于新时期的诗歌
摇滚挽歌.老崔的麦城——崔健冰城演唱会纪实 -1月10日,夜凉如水
Previous Page


看留言 | 写留言 | 刀下不斩无名鬼 | 大门口 | 泡网俱乐部




Copyright © 1998-2024 Paowang.com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