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费怡明长舒了一口气,刚才发生的一切,任何语言文字都难
以描述得清楚,他仿佛一个孩子,头回来到游乐场,接连不断地
玩遍了所有过山车、高速升降、疯狂老鼠以及蹦极等寻求刺激的
游戏,然而游戏毕竟是游戏,具备了极高的安全系数,而傅船长
玩的却是一场赌博,在费怡明看来,就象是在一把左轮手枪里装
上一颗子弹,然后朝着自己的头扣动扳机。 陨石群比预想的还要险恶,有几颗大至数公里的核心,围绕
它们的是无数从重型卡车到蚕豆般大小的石块,绵延几千公里,
老傅将飞船的速度降到最低限度的每秒两公里,面对这群比他快
几十倍,面孔狰狞的太空土豆,依然凶险万分。因为即使是最小
的石子,如果击中飞船的要害部位,比如导航系统、原子反应堆,
都将导致船毁人亡。在这里,遇险后获救的机率不及大海上船只
的万一,因为舷窗外是理想的真空和绝对零度。还有一个要命的
问题,就是导航电脑虽然看似恢复运行,但是有随时崩溃的可能,
面对这种局面,他只有碰碰运气了。 因此,“秦太运九号”万吨货运飞船就象是一只随时会突发
心脏病的兔子,穿行于宇宙猎人的箭雨中,接连的漂亮躲闪,这
一切的动力来自于最原始的求生欲望。如果有一位太空中的旁观
者,会发现惊心动魄的同时又悄无声息——在这里没有供声音传
播的介质。 看来,傅船长的运气还算不错,当那群不速之客逐渐从视野
中消失以后,他将手从控制杆上拿下来时,发现上面浸透了来自
手心的汗水,同时感到身心极度的疲惫。 “我去休息一下,小费你来做好后续的工作吧。” 对他来说,这一句话的每一个字仿佛都是一座难以逾越的高山。 费怡明迅速重新启动了导航电脑,并熟练的指挥机械师修复了
人工重力系统的线路。 任何船长都会为他有这样一个大副感到由衷的欣慰。 老傅回去洗了个澡,沉沉地睡了一觉,看看表,仅过了三个
小时,离换班还有段时间,他就起身朝飞船娱乐室走去。 娱乐室在船的后部接近货舱的地方,里面除了一些健身器械
之外,还有几个封闭的小隔间,他打开其中一间的门,里面有一
套奇怪的服装,他把它穿上,戴上眼罩,打开开关,输入了一个
他再熟悉不过的地址和密码,眼前的图象是他的家,守在那头的
是他的妻子,地球上正是深夜,孩子也已睡去。 他抚摸了一下妻子的面颊,说:“ 你想我了吗?” 过了好一会,那边温柔的回应:“想。” 半个小时后,傅恩义从里面出来,重重地摔了一下门,骂道:
“他妈的,这玩艺又快没法用了!” 这也难怪,飞船离地球越来越远,由于光速的瓶颈至今未能
打破,信号传输的滞后现象越来严重,使得远程虚拟互动交流成
为一项痛苦的事情。 “干吗不下载一个虚拟老婆用用呢,要多妩媚有多妩媚。”
费怡明曾经狡捷的眨着眼对船长说。 “你知道,我是一个很传统的人。”傅恩义黯然回答。 傅船长气呼呼的准备回控制室,没走几布,突然听到从货舱
传来隐隐约约女人的哭泣声。 难道是闹鬼?
他知道,船员里面是没有女性的。然而,作为一名纯粹的唯
物主义者,他毅然悄声打开了货舱的门。里面是数百个铆在甲板
上的巨大集装箱,经过耐心的倾听,轻手轻脚的他终于确定那声
音的来源。 老傅毅然用大钳子剪断了那个集装箱的大锁,推开门。 里面有五男一女,每个人都用衣服撕成的绳子将自己捆在
货物包装箱上,现在那个女人正躺在地上哭泣,显然是受了伤,
其他人围着她一筹莫展。 “天哪,偷渡者!”傅船长惊呼。 他的突然出现,显然使这帮人显得有些惊慌。 其中一个带眼镜的男子看来年纪最大,他从暂时的慌乱中很
快恢复过来,很快陪上笑脸,走过来说:“我的内木是卜阿三,
霉国克莱顿有你我死体的稻科特,主修美丽奸黑斯特瑞,由于向
往民主与傅瑞德姆,受到迫害,我想到火星寻求破雷体靠避难。” “你也是华人吧?你丫能说好中国话吗?别老中英夹杂的。” “啊,在那个穷国呆的时间长了,有点儿习惯聊,都不资倒
母语咋子索聊,我改我改。”改的不仅彻底,还带上了纯正的四
川口音。 “我操,这不是能说好吗,当年中国穷的时候,你也是这样
去霉国去避难的吧?”老傅这话倒是不留情面。 “我是一清雅、博学、沉毅的读书人,怎么能干这种事。”
说这话时,卜阿三的老脸上泛过一丝红晕。 “其他几个人都是谁?” “这四个都是在下的孩子,这个女人是我的妻子。” 那个妇女的伤,显然是由于此前飞船躲避陨石引起的剧烈震
荡,没能绑好自己,一只胳膊拖了臼。 正好傅恩义懂些外伤急救方法,迅速帮那女人接好了关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