鞋子的故事

俗话说,脚上没鞋,穷半截。穿鞋一道,直接关系到人生的幸福,比如屠格涅夫就说过,如果你要追求一个美眉,你必须有点创意,有一个好主意,就是三伏天里传高筒皮靴。孟子曰,尽信书则不如无书。出这种馊主意,可见文学大师的话也不可尽信。不管有没有创意,这么干最直接的后果就是捂出一双超级汗脚。

在我上高中的时候,有一段时间,讲课的老师站在讲台上,上至老太太,下至实习生,一概满面愁容,悲壮万分,却又故作从容之状,好像革命战士在被严刑拷打,但是宁死不屈。我们坐在下边,虽然佩服老师一不怕苦,但是一直不明就里,直到有一天班主任忍无可忍,冲着全班大发雷霆,才恍然大悟。每天中午吃过饭,男生都要跑去踢球,为了方便,就把球鞋留在了教室,省得带来带去,日积月累,每只陈年旧鞋饱受脚汗浸淫,其味之笃已达XO级。更兼几十只鞋堆在一起,取长补短,同气相求,自然“气”势逼人,不可方物,即便是我们班主任这样的敦厚夫子,终归晚节不保,破坏了印在我们青春回忆中的美好形象。

上大学的时候常坐短途火车,常有人把鞋脱掉,把脚伸到前边的座位上去,周围诸人纷纷侧面掩鼻,而脱鞋之人,却怡然自得,甚至躲到黑甜乡里。据我总结,火车上的脱鞋者,多位面目狰狞的黑粗大汉,众人虽然身受其苦,但是自忖力有不逮,敢怒却不敢言。惹不起但是躲得起,他用脚来熏人,我用脚来走路,我的办法就是换座。有一次,坐了一个多小时火车,竟然换了六次座位,车厢颠簸摇晃,颠沛流离之际,就会回想起高中教室的讲台上老师们扭曲的面容,多少算是罪有应得,不是不报,按照圣经的说法,原来“一切全都有时”。前几天在网上看见新闻,说荷兰有一男子,长着一双汗脚却不自知,偏要在公共图书馆里脱鞋,一众读者纷纷夺路而逃,图书馆的保安忠于职守,将此公赶出图书馆,还送上法庭,被判监禁。这个故事教育我们,鞋和裤子一样,绝不能随便乱脱。

不光自己的鞋不能随便脱,《射雕英雄传》里说到穆念慈比武招亲,脚踢杨康却被擒住足踝,奋力一挣之下,一只红花绣鞋却落到了杨康手中。后来杨康与穆念慈定情,就作了一双玉鞋为证,却不想下手害死郭靖的二师傅“妙手书生”朱聪之时,被朱聪施展顺手牵羊的工夫,从怀中掏了出来,至死握在手中,被黄蓉看出端倪,找到真凶。种种事端,都和当初那双绣鞋有关。别人的鞋,不但不能随便脱,也不能随便穿,灰姑娘穿了一双水晶鞋与王子共舞,王子朝思暮想,一路寻访穿水晶鞋的美人,继母的女儿将鞋子夺来,却哪里有灰姑娘的纤纤细足,一双大脚塞不进去,情急之下拿刀砍掉了脚踝,痛可以忍住,血却流了满地,又哪里能瞒住王子?白白受苦,真是得不偿失。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口,在我看来,鞋子也是心灵的窗口。比如说当年前秦苻坚大军南犯,声势浩大,号称投鞭可以断流,谢安率军力拒,捷报传来,脸上还能不动声色,却在门槛上绊了一跤,踩坏了屐底的木齿,一腔狂喜,都让一双烂鞋露了底;还有魏武帝曹操,官渡之战前许攸来投,曹操大喜过望,以至倒穿鞋子,飞步来迎,怜才之切,也都体现在了鞋上。远的且不说,几天前,小贝坐在休息室里正兀自喘息,忽闻一物破空而来,正欲猱身而起,让过暗器,突然闻到一股异味扑鼻而来,一时不备,昏昏然几欲晕倒,闪避不及,被飞来之物击中左眼角,立刻血溅当场,斯科尔斯、范尼等人大惊失色之下,也闻到更衣室里异味冲天,定睛望去,才看见老爵爷弗格森的一只光脚赫然在目。老爵爷自知理亏,一再解释并非故意伤害,至于到底他要干什么,大概那只鞋子是知道的。


答案在风中飘
吃点什么好
我们还活着
当我的心跳得象锤子
新长征路上的摇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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