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楠被捕的消息第二天便轰动了全城。街上那些飞扬跋扈,舞马长枪的人似乎在一
夜之间全都消失。于是,太阳的光芒在人们的眼中也明亮许多。候深挡住窗帘,关掉所
有的灯一个人躲在黑暗中。 郑松和章安文跟在曹德雄的身后推门而入,在门边的会客沙发中悄悄地坐下。章安
文回手把门关好,屋中重新陷入难耐的黑暗里。 候深开口说话,他的嗓音沙哑。很容易听得出,他一夜没睡:"刘楠昨天晚上被抓
了,罪名是非法藏倒买枪支。他的办公室里被搜出两支枪,身上一支、家里一支。其它
弟兄们有七个带枪的也被抓了,还有六、七个人携带凶器。我看刘楠很难活着从里面出
来。你们还想不想跟着我干?你们也都有可能被警察们以携带私枪的罪名捕进去。" 曹德雄没有做声,他十分清楚候深这话并不是对自己说的。郑松嘿嘿笑了一下"琛
哥,我赚的是这笔钱,吃的是这口饭。私藏枪支是我的事,你放心好了。" 章安文在黑暗中点点头:"深哥,赚钱就会有风险,不用替我们操心。" 候深长长地出一口气:"好,我果然没看错你们。现在刘楠不见了,只剩下南三儿
和八珍,南三儿急着要退隐,我的名头也不像以前那样的响。八珍很可能会借机会窜出
来。安文、郑松,你们俩长年在外,消息灵通,八珍她手下到底有什么人?我只听说过
一个叫毛展的小子,他妈的还不是什么干将。" 安文点上一支烟,黑暗中便有些许的红光。那光豁地明亮,复又暗下去:"深哥,
八珍干的是长途运输。走远道、赚辛苦钱的是司机。八珍手底下的那批司机大多都是蹲
过的人,他们每次运贷也会去找几个没事干的朋友去押车。八珍接的都是大贷,一走就
是十几二十辆车长长的一队。走南闯北的人早晚会有失手的时候,但无论哪个地面上
的人听说是八珍的贷,都不会去动的,因为那至少是三四十个汉子,十几条枪。" 郑松也开口说话:"深哥,论场面刘楠是头子,论实力的确得看八珍。但是,八珍
手下的那些人绝不会为她卖命。保车压贷,那帮人如果保不住货,也就不保不住命。但
是,如果让他们出来保八珍,他们未必有那兴致。就算他们有那个兴致,也不一定有那
个本事。几十个人互相壮胆打个群架也许可以,但论到手底下的真章程,他们就未必很
了不起。" 曹德雄有些迟疑:"八珍手底下是有个运输公司,不过,她好像并不是靠运输起的
家,她主要是倒卖急需物资不是吗?" 郑松扑吃一笑:"雄哥,你长年在城里,走在深哥后面,没人敢正眼瞧你一下。我
和安文就不同了,混的是饭,卖的是命。哪儿轻哪儿重搞不清楚,早就被砍掉了。八珍
的确是靠倒卖化肥和饲料发的家,但她那时候就根本就没名。不过是前些年她把她男人
吊在江北的树上,大家才开始注意她。然后,外地的朋友们见过她的车队,车队的主人
又是个女人,大家都忍不住出来添油加醋而矣。这是个硬碰硬的世道,女人更容易被别
人传颂,由其是漂亮的女人。" 候深伸手打开台灯。橙色的灯光在黑暗中显得明亮异常,大家忍不住睐起双眼试着
双眼适应这种光线的强度。这时他们才发现候深面前有两个装满的烟头的烟缸,而候深
本人则穿睡衣。候深点燃一支烟:"有时候,有时候我很庆幸你们俩个都同意跟我干。
如果冯爱军、、、、、、。哈,足够了,你们,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一句忠告,
千万不要跟会喝酒的女人在一起喝酒,因为她们的酒量一定都很大。" 章安文慢慢地回答:"这句话我听说过。郑松的意思是说何凤并没收有传闻中的那
样强大,但他并没有说成我们可以忽视何凤。何凤总会有办法让珍翔运输公司中的那批
傻逼们冲出来的。我们一但跟八珍干起来,那就意味着我们有可能断那帮汉子的财路。
断别人财路的事,是最惹讨厌的。"说到这,安文瞧瞧郑松:"但是……,"他拉个长
音,没有把话说完。在候深这里,他和郑松最有名,但都不是候深的嫡系,不得不相互
照应。 郑松并不是头脑简单四肢雄壮的傻瓜,他当然明白章安文的意思,但他并不感激。
因为他绝不会怀疑,如果有某位老大看自己不顺眼而给章安文足够的钱的话,章安文会
毫不手软地干掉自己。他和章安文的友好相处不过是暂时的,一山不容二虎,两人一但
取得候深的信任,就要开始排挤对方。但现在,他们是一个粪堆上的人。于是,郑松接
着安文的话说下去:"但是,如果那些人发现我们与何凤之间的冲突与他们无关的话,
他们是绝不会来得罪我们的。因为,他们必竟够不上与我们争长论短。" 候深用的怀疑的目光望望他,再瞧了瞧章安文:"你们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郑松耸耸肩,章安文微微一笑。两个人都没有回答,他们认为该让候深自己去想出
来。那样的话,候深的心理会平衡一些。很显然,他们的老大一夜没睡都是因为八珍的
即将掘起而操心。而候深之所以失眠的原因,不过是因为他对八珍的实力一无所知。 候深心中突然有种惧怕意味,他发现郑松和章安文两个人的头脑要比曹德雄和自己
阴间的那个兄弟豹子强得多。候深默默地吸一口烟,高争、单晓东,冯爱军、郑松、
章安文以及曾经出卖过老大的关志悦,这些人能够成名的确是有原因的。候深明白郑松
和章安文不回答自己问题的原因。这个答案对他候深,甚至对每一个当老大的人来说都
不是难想的:开一家长途运输公司。即然那些人可以在八珍的手下讨饭吃,那么到候总
的手下也不会薄了他们。因为在长途运输方面,那些人显然是最有经验的,他们不愁没
人雇。而他候老板一但击败八珍,在长途运输上的规模当然也不会比八珍小。但候深的
心理并不平衡,他很担心像郑松和章安文这种人会不会一直死心塌地的为自己卖命,更
甚至,会不会找机会干掉自己?如果他们很顾面子的话,也许是找个机会让别人干掉自
己吧?候深不由开始后悔为什么自己一直没想到过关志悦?关志悦逃亡了那么久,头脑
会迟顿些吧? 何凤把自己的鞋高高地踢飞,一屁股坐在波斯地毯上:"这里怎么还是没有一点儿男
人味儿?五哥没有在百忙之中抽出一点时间来陪你?" "啐!男人味儿?你闻得出来?"清华跟着蜷缩在沙发中没去看她。 "我闻不出。但五哥有没有来过,我却闻得出,他身上有一种野味,而你这里
却是充满温馨的小姐闺房。你们俩是不是有病?昨天你去参加他的拜师大典,今天的报
纸个登出一大堆照片,你却连个镜头都没有?" "没镜头的人很多。" "可你不同!别以为我不知道,五哥的贴身保镖穆华亲自来接的你。喂,别怪我没
告诉你,五哥去南方时,与天宋集团下一代继承人宋宁经常,不,不是经常,是每天都
在一起双宿双飞。他们是门当户对的。只不过我听说宋宁是一位绝代佳人,而五哥?哈
哈,丑男欺倩女。我看八成是五哥强奸了人家。因为除你以外,没人会爱上那个大头
娃娃的。喂,我看五哥的照片,他剪了短发,一点也不像以前那样天真可爱。一脸的凶
像,真的很像流氓头子。我真想不到,仅仅变了个发型,他就像一下老了十岁,变成另
外一个人。喂!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有!只是我不明白,你这个死丫头什么时候变得喜欢碎嘴?嘀咕嘀咕的没完没了
的。" "很长时间没见你,把话攒到一起了。"何凤伸个懒腰从地上站起来躺到沙发上。 "你为什么很长时间不来看我?!" "你凶什么?我不过是生怕来错了时候撞见你和你老公在打滚。" "去!死丫头,讲话还是那样没个遮拦。" 何凤叹出长长的一口气:"有没有遮拦又怎么样?过过嘴瘾罢了。其实,不是我说你,你的买卖不用自己
管,又不必去操心什么人在偷偷地害你。你该尽全力把五哥栓住。男人?男人到底是什么样子?怎样才能栓住
你的男人?" 清华也汉出一口气,她抓起电话叫人送一瓶酒上来,然后走过去坐在何凤的身边,有一把没一把地用手揪
何凤的短发玩。吴郡端着酒走进来,把托盘放下,为他们满上两杯酒,复又走下楼去。清华拍拍何凤的前
额:"看起来你倒满怀心事,又有什么可发愁?" 何凤翻身爬起来,抓起酒杯一饮而尽:"我的愁事比黄河里的沙子都要多,你知道
我手下有一个叫毛展的吗?" "听说过。" "他认识了一个人,是省公安厅田维鸿副厅长大人的公子,毛展把他介绍给我,希
望我能给他个机会。我一直在给他机会,可是他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整个儿一个
少爷。我还不能深说他,这是一。"何凤搬下一根手指:"第二,今年国内化肥吃紧,
忙得我焦头烂额好不容易搞到一批,同河农场的那个狗头突然说他没钱,不想付余下的
一半,其实他分明是瞪着一双色迷迷的眼睛想跟我睡觉。我刚刚派人剁下他的命根子。
现在,最重要的是,刘楠昨天晚上被抓了,我看他甭想活着出来。" 清华干下杯中酒,为表情丰富的何凤满上一杯:"哪有什么了不起。" "他是否能活着出来当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可是今天下午,就在我的
眼皮底下,南三儿把舞舞扎扎要起飞的刘则云和孟繁一脚踢出了南山集团,反过来把那
个曾经人人喊打的关志悦扶上南山酒店总经理的宝座。" 清华笑起来,她把何凤搂进怀里:"来,你这个没人管的野孩子来告诉大姐,为什
么南三儿除理自家事物,你看不顺眼。听上去南山集团的人事大权好像都应该掌握在你
手似的。" 何凤放松身体依在清华怀中:"你不知道,大姐,你真的不知道,南三儿这么做是
冲我来的。城里所有的人,出来混的也好,在家里看电视的也好,包括警察在内,都知
道曾秋山两年以前就要从道上退出去。他的威望早就没了。同样,每个人也都知道刘则
云和孟繁要扯一面大旗,从他那里分出来。表面上看来,他是想借刘楠倒霉的机会重竖
威望,实际上,就算他把刘则云和孟繁扒了皮晒干,也没人会正眼看他。因为早在一年
前他就该把他那两个兄弟弄死,这没什么了不起。他这是在向我示威。他手下有方进民、
关志悦、郭军。而高争说不定也躲在市里的什么地方。他有足够的实力应付任何突发事
件,我不能轻举妄动。" "你跟他们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你从不在市起刺,他干么要向你表决心?" 何凤浅浅地呷一口酒:"这是什么酒?我从没喝过这么好的酒。" "这是六二年的苏格兰威士忌。三哥搞到的。" "今年你这里可真是鸟枪换炮。我得长来,趁我还活着多喝点好酒。杜大勇和赵
天成最近做了很多事,他们的名声每日俱增。但他们永远是二流贷色。猴子自从迟金豹
死后就开始深居简出,想等待时机,所以他已经不再被散兵流勇们敬仰。刘楠一出事,
城里最有名的便是我了,南三分明是怕我借机生事。他做的这一切都在提醒我不要轻举
动。" 清华哗一笑:"你比我强,竟然有个男人为你做这么多事。那你就不要动好了,我
记得你一直标榜自己的清高,不跟他们在城里趟混水。" "那是以前,在你老公退位以前。五哥一退位,我便慌了,你没觉得今年我来你这
里的次数变少了吗?我现在忙得要死。" "忙着研究男人是不是?我看你最近对男人的感慨特别多。" 何凤在清华的怀中仰起头:"是啊。大姐,我现在很嫉妒你,你知不知道?你找到
一个好男人,可以保护你,为你遮风挡雨。你不必过提心吊胆的生活,可以像一个真正
的女人那样去逛街,买东西,化妆。不必担心没有钱,更不必担心有什么无赖用色迷迷
的眼光看着你,你知道你有多幸福?" 清华其笑:"我很幸福是吗?" "不是吗?" 清华摇头:"不是。他不是一个好男人。他可以保护我,为我遮风挡雨。但他永不
会成为我的男人。他需要一个听他话的女人,可以陪他大宴宾客,出席盛典。他想不起
来的时候,也可以一、两个月不见那个女人的面。我做不到。我有足够的钱,有自己的
生活,他可以是我生活的中心,但不能成为我的全部。昨晚我们大吵一架。这是,我第
一次同他吵。" "听起来你一直在让着他是吗?" 清华点点头:"是啊,如果我不让着他,每隔两天我就能同他大闹一次。今天出个
女警察明天来个小同学。到南方一共去十几天还能找个情人出来。不过,不过这不是什
么大事,我即不是他老婆,又不是他情人,他爱跟谁睡跟谁睡,干我屁事?" 何凤从她怀里爬出来,面对面直盯地望着她过了许久,才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喔
噢,这可不好,这可不好,你满消沉的,看上去心灰意懒。不要怪我没提醒你,五哥是
全中国最有名的流氓,那意味着他是,或者说曾经是最坏的大坏蛋。也许以后,他还是
最坏的坏蛋。我一直搞不懂你为什么喜欢他,不过这没关系,趁你现在心静如水,马上
离开他,这对你有好处。"何凤说到这里,不由停顿一下,又仰头躺在地毯上,"不过
对我没什么好处,想想吧,如果我跟五哥的情人是闺房蜜友,那么谁敢惹我?如果我再
找到什么机会,乘五哥在这里而你却不在的机会出出进进,那么风言风语及各种对我安
全有利的遥言自然会风起云涌。而事实上,五哥那种人绝不会动他女人的朋友,我又不
会吃什么亏……。" 清华伸手扭住她的耳朵:"死丫头,什么都想得出,铁翼跟你在一起,肯定会吃你
的亏。" "哈!心痛吗?清华,我郑重告诉你,尽快把他忘掉。其实你和我一样清楚,你跟
他在一起应该是好奇或者是想找个乐子。而你明明是真的动感情,你……。我还搞不懂
你怎么会对他动感情。大姐,他是流氓头子!还有很多人说他是中国的最后一个土匪。
啊--"何凤侧头想想,"他还不是个土匪,我没听说他亲手杀过人。可能连鸡他都没
有宰过。不过我这都是为你好。我本以为你们俩昨天晚上会相思日重,日久圆房哪。" "胡说八道。" "不是胡说八道。"何凤突然变得很认真,"其实我今天来是想求你件事。南三儿
和猴子都在防我扩张。南三儿已有所行动,我想猴子也快了。但我并不怕他们,他们的
实力虽然很强,但名望与我差出太多,只要他们敢动,我随时随地都可以雇到一批亡命
之徒。南三儿想把我镇住,就此平定这里的圆子,使大家在不知不觉中放弃争夺头把交
椅。大姐,你那个挂名老公也一定在研究这事。只不过,我说过五哥是个最坏的家伙,
五哥绝不会像南三儿这样着急,手段又那么明显,露骨。我想,他一定会像以前对付天
辉那样,先在生意上给我制造麻烦,搞得我焦头烂额,没时间扩大势力。本来我是想求
你传个话给五哥,说我对城里的事永不会感兴趣。但是,大姐,我更希望你能借这个机
会与他分开。我的事,我可以直接直接打电话给他。那样虽然不合规矩,但现在这座城
里,已没有规矩二字可言。"何凤伸伸舌头,"本来我也怕直接打电话给他,你万一误
会成我在背地里跟你老公勾勾搭搭,回头把我的嘴扯烂。" 候深望着窗外黑暗的世界,一动不动地站着。郑松、章安文曹德雄都觉得很饿,但
谁都没敢出声,他们知道候深的心情不好。候深突然骂了一句:"狗娘养的龟孙子,想
得美。"他转过身,"南三摆出架式吓唬何凤,让让个小妮子不要轻举妄动。更想让我
们不要再耍尖卖快从此相互忍让,他以为他是谁?五哥吗?我他妈现在就做了他个王八
糕子。你们出来跟着我干,是出来卖命的。我要干什么,你们一定很清楚,你们有没有
这个胆量?" 郑松微笑:"深哥,自从我跟你到现在,连个屁都没放过,憋得我快得病了。" 章安文也点头:"我们当然有这个胆子,方进民、关志悦、郭军。我们正好可以一
对一。相互间闻名已久,切搓一下也是应该的。" 曹德雄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关志悦在他大哥最危险的时候窜了,我一直瞧他不
顺。从他回来的那天起,我就在研究他,他死定了。" 候深并没有被曹德雄的卧薪尝胆而感动,他狠狠地瞪着曹德雄。候深并没有对南三
儿开战的意思。因为他实在没有把握。南三儿手下不光有方、关、郭三个人。还一个高
争不知道躲在哪里,就算是高争很珍惜他的性命躲得远远的,南山集团中还有一个楚卫
红。楚卫红名声显赫之时曾在方进民之上。虽然有很多风言风雨在说楚卫红已经完蛋,
成为一个彻底的商人,但候深不敢让自己相信那件事。在候深的心目中楚卫红被排在方
进民之后,要干掉南三儿,就必须先干掉方进民和楚卫红。那两个人是南三儿的死党。
这一点谁都清楚。 候深叹出一口气坐下去:"我知道你们不是等闲之辈。不过,我不能让你们去冒险
啊。现在不是跟南三儿破脸有时机,我们没把握对付他。"但是,候深心里十分清楚,
自己早晚要与南三儿一战,如果何凤依旧在置身事外,不借如比的好机会去扩充她的势
力,那就证明她的确没有兴致跟他们争夺市里的生意。而东山在生意方面与大家没什么
冲突,他们做得太大。这样的话,唯一会在城里为自己设置障碍的人,便是南三儿。他
跟南三儿有着直接的利害冲突。更何况赵天城和杜大勇两人已经开始扩充势力,如果自
己不把南三儿拿下,那么早晚有一天,那两个人也会从中跳出来。单晓东投靠杜大勇已
不是一天两天,那家伙的外号叫豺,据说是这些散仙中最有头脑的一个人。郑松和章安
文已有如此智谋,更何况单晓东? 郑松咳嗽一声,吸引了候深的注意力:"深哥,我们早晚要与南三儿一战。现在的
确不是时候。但是,刘楠的失手使得道上那些散兵流勇们变得老实起来。就连我们的一
些兄弟也在打退堂鼓。买卖不是一个人做的,一但没了兄弟,我们总不能大事小事都去
亲自动手,那早晚会出事。我们与南三儿开战的唯一目的是确定我们在城里的地位。如
果那些散兵们都务上正业。我们也就没什么必要与南三儿敌对了。" 候深看着郑松,没有接话。他觉得郑松的可能搞出一个很高明的主意。 郑松接着说下去:"现在我们不该与南三儿冲突,但我们也不能闲着。从豹哥走后
到现在快半年了,我们什么都没做。的确,我们不敢动,因为南三儿已有防范,刘楠虎
视眈眈。但我们不该指望一出手就成功,万一我们没能成功怎么办?比如说,我去对付
方进民根本就没把握,如果我被他干掉,我们难道就完蛋了?深哥,刘楠被抓,不但让
何凤有机可乘,我们也可以借机重振声威。南三把刘则云和孟繁踢出南山集团,把曾经
显赫一时的关志悦扶起来,对他的声望肯定有好处。如果南三儿此举不反击仅是为了压
制何凤的话,不出三个月,他的名声就可以回到从前的地位。要知道,赵天城和杜大勇
必竟还很怕方进民。何况,只要曾秋山愿意,他还是有很多很多理由去干掉刘则云和孟
繁的。" 曹德雄打断他:"南三儿早在一年前该干掉那两个人。他现在才下手,未免晚了些
是吗?" 章安文摇头:"一点儿也不晚,我们都知道刘则云和孟繁要自己当老大,背叛南三
儿。但下面的那些小地痞、流氓们却以为刘则云是曾老板的指定继承的人,南三儿突然
把他们踢出来,再找机会把他们干掉的话,正面的人只会认为南哥够狠,会更怕他。" 曹德雄不信:"不会吧,这里谁不知道刘则云要造反?不然的话,南三儿的声望怎
么会下降?" 郑松点燃一支烟,他发现曹德雄跟在候深的身边真的很有福。也许,曹德雄的好日
子过得太多:"雄哥,有很多事,你知我知并不代表别人也知。五哥已经收山,城里知
道他叫铁翼的人有几个?刘则云和孟繁的势力如雨后春笋般地突飞猛进,很大成度上是
因为跟他们的人都认为自己靠上了南山集团。刘则云手下有个什么小九盘,在社会上直
很火,其实那不过是一群小地痞而已。能收拾他们的人满地都是。但大家都任由他们张
狂,因为人人都怕南三儿。" 候深点点头:"干些什么,让大家发现刘楠的被捕是因为那个人是头蠢驴,他根本就不佩跟我并列。你有
没有什么好主意?" 郑松点头:"有。我们要列出架式来让别人看,运输公司还是要开的,让何凤紧张
起来。那样,她就会急着张罗人马,南三儿也不会轻松,他也会相应地干些什么。这样
子,刘楠失手所造成的冲击就会小一些。然后,我们尽量制造巧合,经常与刘则云和孟
繁在一些公众场合聊天。那么南三儿就不敢轻意动他们,或许有一天,他们会成为我们
的盟友。但这些,都不是短时间内可以完成的,所以……"他说到这里便停下来。 候深盯住他:"所以什么?" "所以我们应该打击一下赵天城或杜大勇。但是,单晓东在杜大勇那里。除非我们
可以马上干掉单晓东,否则,我不想动杜大勇。而我自认没有干掉单晓东的把握。" 章安文表示同意:"郑松的这些办法很好,由其是要对赵天城下手的这个主意,简
直是绝了。这样我们即可以勾起那些散兵流勇们的干劲,又可以让杜老板和赵老板别太
张狂。" 候深仰起头,盯住天花板上的大吊灯:"对谁下手?金应光吗?他应该不值得我们
出手,那会降低你们的名望。但宾子和宋宏未必能轻松拿下他。" 郑松侧头瞧瞧章安文:"安文一定知道对谁下手好。" "所以,"章安文笑起来,"所以,深哥,这要看你肯不肯冒险。" "冒什么险?" "五哥现在是一位未来的文学家,他刚刚大闹一场,我想他未必再有兴趣插手城里
的游戏。您看是不是?" 候深疑惑地点点头:"没错。"
五月的风轻柔,萧重从出租车上下来,看看面前的百合舞厅不由微微一笑。自从跟随
赵天城并时时刻刻传给赵老板关于铁翼的最新动向以来,他已很少来这里。上一次来
百合大约 是一月未的事了。他的小兄弟马伟付过车钱,规规矩矩的站他身后。萧重
很喜欢马伟,因为马伟看他的神态就像他在看五哥一样。萧重领着马伟走上二楼的咖
啡厅,刚一进屋,他就看见陈加站起身迎接他,萧重走过去。 "萧哥,来了?"陈加递给他一支万宝路,并用火机为他点燃香烟。 萧重吐出一口烟:"你什么事找我这么急?快乐园的人说你在那里连续泡了三个晚上。" 陈加讨好地一笑:"很时间没见您吗。" "很长时间没见我。"萧重从鼻子里哼一声,"你如果第一天就对快乐园的人说你是我
兄弟,我不就早来见你吗?装什么处女?羞答答地不说,搞得我手下很紧张。以为你是
什么人派来的卧底,他们昨天还在研究着要剁掉你。"萧重随便挥挥手:"算了陈加,
有什么事你就直说,跟我用不着虚乎。" 陈加点点头,也点上一支烟,然后用手指指马伟:"这位兄弟是……。" 萧重摇头:"好兄弟,不用背着他。" "那好,萧哥,虽然咱俩很长时间没见,但你一定听说了,我混得一直不好。" "我没听说,最近几个月我们公司一直很忙。"萧重的表情很冷淡,这让陈加的脸红
起来,陈加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萧重一把揪住他的领子,把陈加拎到自己的眼前,
"你说我有没有听说你混的不好?九盘这么大的地盘,人材倍出,你完全可以在这里
耍起来。新起来的不说,跟你同时成名的金鹏展,比你更凶的阴子兄弟有没有找过
你?回答我!小九盘向这里扩张势力的时候,他们有没有来找过你?!" "有,萧哥。" "有,萧哥?"萧重放开他,"你知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来找你,你以为你自己很了不起
吗?他们是冲我来的,因为你是我兄弟,他们想通过你传话跟我联合在一起想办法对
付小九盘。可是你,很了不起吗。告诉他们说我跟王耀滨有过协议,不让他们进九盘,
让阴子兄弟不用担心。现在人家的外号已经叫'小九盘'!你还吹个屁?搞得我名声很
臭。你知道我跟王耀滨有协议,那协议是为谁定的?为我吗?王耀滨不守协议你为什么
不把他打出去?好哇,你可以把地盘让给他们。我不在这里混,这里是谁的地盘我不
在乎。那么现在,你来告诉我你找我干什么?" "萧哥,我,我想……。"陈加的话只说了一半,便不再说下去。 萧重等了很久,陈加还是没说。萧重忍不住笑了,他转过脸望着马伟:"小伟,你能相信吗? 这个人是我兄
弟,是你萧哥的兄弟。他的确是我的兄弟。陈加,我的兄弟。只要你不想离开我,还想叫我萧哥,就是我的兄
弟。怎么,你在九盘混不下去了?王耀滨他们想把你挤出九盘?我可以去找王耀滨谈。现在王耀滨的后台已经不
是再南山集团。如果他敢不给我面子,我可以替刘则云和孟繁管教他。离开南山,他不过是只丧家狗,我随时
可以收拾他。" 陈加突然放声大哭,"萧哥,你一定得帮我。王耀滨抢走了我的女朋友,我要跟他拼了,我要把他赶出九盘!我
要杀了他!" 萧重被吓了一跳,然后,他一把抓住陈加的头发把他的脸从桌面上提起来,"你说什么?王耀滨抢了你的地盘你
不去找他拼命,他抢了你的女朋友你到要杀了他?"萧重再次笑着把脸转向马伟,"瞧瞧,老弟,出来混千万要
记住,杀父夺妻之恨才是势不两立。"然后,他把陈加的头重重地砸回到桌面上,"去死吧你!为了一只兔子!女
人满地都是,那种跟别人跑的女人在大街上用棍子赶都赶不走!地盘让人抢走,屁也不放,我的面子都被你丢
尽了。还要 让我帮你争风吃醋?有没有点出息?" "我爱她呀,萧哥,哥,我爱她。" 马伟被陈加伤心欲绝的哭嚎而感动,他忍不住多一句嘴:"萧哥,帮帮他吧。" "住口!"萧重站起身,"陈加,如果你是个男人的话,就单枪匹马去抢女人。你死了,是个战士,萧哥去替你收
尸、入棺、报仇。但让我帮你抢女人,门都没有!" 陈加怔怔地坐在那里,望着萧重和马伟走向楼梯口。突然,陈加大叫:"田素!你为什么离开我!"然后,他一个
箭步跨到窗边跳出去。萧重回头想拉住他,但终没有来得及,他和马伟急匆匆地跑下一楼,陈加正在花园中哼
哼叽叽地要爬起来,萧重叹出一口气,"跳楼都不知道要从四楼以上往下跳,你还能干什么?你给我滚出来。" 陈加听出萧重的语气不再象方才那样的严历,便默默地爬起身走过来。萧重皱着眉为他打扫一下身上的草根树
皮:"你在喊谁的名 " 马伟见萧重的态度有所转变,有意想帮陈加:"田素,萧哥,那是个很有名的小姑娘。天天泡在大大小小的舞
厅里,喝酒,抽烟,人长得很漂亮,舞跳的更好。是珍翔家电副总揪淼拿妹谩?
萧生不由咧开嘴:"天天泡在舞厅里?还喝酒抽烟?" "萧哥你不知道,田素的脾气很大,对什么人都是爱理不理。谁有幸能给她买杯酒都可以引以为自豪,更不用
说跟她处朋友。" 萧重伸出食指警告他,"如果你认为萧哥对你好,那就马上闭上你的鸟嘴,并且,永远不要提田素的名字。"萧
重回过头拍拍陈加的肩头:"老弟,你真是活的不奈凡了。跟田素处朋友?你干么不撒泡尿把自己淹死?去年年
底五哥为了田素满教学校咣咣放枪,你不知道?" 陈加收起垂头丧气的表情:"五哥?" "你他妈怎么混的?"萧重又用手指点点马伟,"还有你。这么大的事你们不知道?还跟我提什么珍翔家电田新明?
田素的老子是省公安厅的副厅长,而且是未来的厅长。想想吧,你们有幸为他姑娘买酒喝,很自豪是不是?是
不是也能找个机会为她敬烟?她老爹知道这事,你们会有什么下场?田素喝酒抽烟是因为五哥在外面有女人。她
是生五哥的气,她能生五哥的气,你还能为她跳楼?下次不用你自己从二楼跳下来,会有人把你从银日大厦的
顶层扔下来的 。" "萧,萧哥我,真的不知道。" "没关系,我不在乎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的不知道。我现在并不想担心你的问题,我现在满脑呆里都在想一
件事,万一五哥知道我的兄弟在泡他的女人,他会不会打断我的腿或者要了我的命?你跟我来。" 萧重带着陈加和马伟回到快乐园,他让陈加在一楼等他,自己来到赵成的办公室。敲门而入。 赵天城从办公
桌后面瞧他一眼:"萧重,你来得正好。后天有几个南方来的朋友,你去接一下。安排他们住在一个不显眼的
地方,他们可能要跟你们一起工作很长一段时间。等他们来以后,你主要的任务就是天天陪着他们在城里转
转,我希望他们能了解这座城市里的每一条街道。"赵天城在办公桌上翻出一张纸递给萧重,"他们一共有五个
人,我已经为他们租好房子。到时候,让马伟开着那台面包车接你们。" 萧重心里十分清楚这些人是来帮他们增强实力的。赵天城花大价钱把他们从南方雇来,萧重希望他们能派上用
场:"是,赵哥。还有,赵哥,我打听过,候深最近两天没什么动静。" "噢。"赵天城把身体靠回到椅子里,"那么刘则云和孟繁有没有去找候深?" "没有。" 赵天城从鼻子里哼一声:"单晓东说起来头头是道,其实屁都不懂,我到要看看杜大勇还有什么可吹的。" "不过赵哥,有句话我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你说。" 萧重皱起眉:"我,我当然经验很不足,没单晓东那么多的根据。不过,我认为单晓东说得很对,候深肯定会
跟刘则云他们联盟的。他们早晚会接触到。候深之所以没着急,我总觉得他在测划着什么事,甚至,我总认为
他可能要对我们下手。因为,我们看起来是最弱的一个,有利地他杀鸡立威。" 赵天城用探索的目光望着萧重,在内心深处,他认为萧重说得有一些道理。至少,引起他的不安:"有道理。
不过,我不想让他们知道我们和杜大勇已经建立联盟。后天,我们的人就到了,那时候我们就可以不怕他
们。" "赵哥,我怕他们急着动手。单晓东说过,候深肯定不喜欢市里平静下来,他要混水摸鱼。 我听说昨天晚上潘
志刚和叶飞已经把人犯带回来。警察们肯定在抓紧时间要给刘楠结案,以结束刘楠生命的手段来吓唬我们。单
晓东不是担心电视和报纸会在这一段时间大肆宣扬潘志刚和叶飞以安抚民心吗?候深不会喜欢的。" "你有什么办法?我们根本就不是候深的对手。"赵天城烦燥地站起身,走到窗边。 "我想,先下手为强,我们可以先打击刘则云和孟繁,把大家的注意力吸引过来。那时候候深再想动我们,他
就上升到了火拼的那一层。" 赵天城疑惑地望着他,"你要跟刘则云开战?他手下的散兵流涌占城里的一半,虽然离开南三儿后,他会慢慢变
成一只死狗,但他现在还不是。如果我的手下有个方进民或单晓东、郑松一类的人物,把他派出去,刘则去身
后的那些人肯定会争着抢着离开他。但应光和你的名头都不够响。知道吗萧重?我看得出你早晚会成为另一个
方进民,但你现在不是。" 萧重点头:"赵哥,我现在不是,但现在我们有一个很好的机会。有一个女孩子叫田素,你知道吧?" "你的那个同学?" "对,王耀滨正和她泡在一起。" 赵天城放声大笑:"你不是在开玩笑?五哥会扒下他皮来的。" "我去替五哥扒下他这层皮。" "别让我失望。你可以带去我们所有的人。" 萧重站起身:"不用,我准备把大,小阴子和金鹏展拉进来。我们也需要些人来壮声势对不对?" 萧重见赵天城采纳了自己的意见,不由很得意。他走下楼,让马伟和陈加分头去码人,并告诉马伟再找六、七
个兄弟以备不测。晚上等他传呼,一起动手。马伟和陈加离开后,萧重拦下一辆出租车回学校,他准备时时刻
刻盯住田素,看她今天准备去那里玩。并且,萧重想找一个恰当的时机向五哥卖好。他很庆幸自己突然抓到如
此绝妙的一个机会。五哥因为他替赵天城做跟线,对他的印像一直很坏。车到新校门前,他发现铁翼正在与安
润杰边聊天边晒太阳。萧重认为这不是什么打挠五哥的好时候,于是便溜进校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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