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他睡得很香甜,甚至做了个梦,梦中他驾一叶白帆去海中的岛上寻一个长发
美人。那个美人很美,像日本动画片中那些大眼睛,乱头发,小嘴巴的淘气丫头。但渐
渐地,美人变了。变成黑暗中一个模糊的影子,在一棵古树下,在他的怀里。他睁大眼
睛想看清她的脸却怎么也看不清,但他却可以清晰地闻到那种少女特有的体香。铁翼的
胃开始悸动,有一种要吐的欲望。他张开嘴,白色黄色绿色和红色的绸带便吐出来。紧
以地缠住那个美人,也缠住他自己。然后他就被汹涌的波涛高低起伏地摇动。他的身边,
那个看不清的姑娘一声声地唤他:翼!铁翼!那声音中有一种回荡在幽山空中缠绵。他
听过这种声音。是谁?他睁开眼,坐起身,发现叶玲正用焦虑的目光注视着他。于是他
喃喃自语:"噢,我是在做梦。"便合上双眼又躺下去。
"起来!太阳已经照屁股了!" 是叶玲的声音。 铁翼睁开眼,确认身边坐着的美人的确是叶玲,他大叫起来:"来人!" 陆仁从门外走进来。铁翼指着叶玲怒问:"她是怎么进来的?!" 陆仁耸耸肩:"是四哥给的钥匙,她进来已经有三、四个小时了。" "我操!你们是不是有病?我把我的生命安全交给你们放心睡觉的时候居然让一个
持枪女警察闯入我的房间?"说到这儿,他贼眉鼠眼地在叶玲的腰间瞄来瞄去,看她有
没有带枪,叶玲的脸一红:"死人,起床了。我去外面等你。" 铁翼实在不能理解这件事,他自言自语地说:"外面?为什么不能在这里等我?"
于是,他简单洗一下走出去,想找叶玲问个清楚。 客厅中的落地玻璃正对着下午的太阳,房间被映得明亮异常。 铁翼皱起眉:"穆华,麻烦你把窗帘拉上。" 穆华走过去用浅色的描龙窗帘挡住阳光,屋中便静了很多。 铁翼端起茶水喝了一口。叶玲并没有穿警服,而是着一身降紫色的套装。这种颜色
的衣服她穿起来很合适,使她本就白净的肤色看上去几欲透光。铁翼深吸一口气,干掉
杯中的茶水,吩咐穆华拿一听冰镇可乐给他,"你怎么跑到这几来了?" "我来找你。"叶玲的声音冷冰冰的,如她那张俏丽的脸。 铁翼发现她板起脸来更漂亮,他痛苦地低下头,一口一口地喝可乐。时间一分一秒
地渡过,他终于抬起头准备正视叶玲美丽的脸。他发现叶玲的表情很悲伤,甚至于痛苦:
"铁翼,为什么你每次见到我都要这么难过?你不愿见我是不是?" 铁翼张开嘴巴,不知说什么好。 "你说你跟清华在一起是把她当大姐,跟她在一起时你可以快快乐乐,开开心心,
可你为什么见了我就要不高兴?" "那,到不是。我很想见你,每次,每当我闲下来的时候我总会想到你。"
叶玲的脸如绽开的桃花:"是吗?对了,铁翼,你知不知道,迟金豹被别人干掉
了?"
铁翼慢慢地把可乐放在桌上,他的心口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他眼中的景像渐渐消
失,似乎他身边的一起都已不存在,也变得不重要:"你来就是问我这个问题吗?我不知
道。" 叶玲的表情变和惊慌:"不,不是。我不是要问你这件事,真的,真的不是。"她
看得出铁翼的脸上有说不出的失望。叶玲心中越来越焦急,不知道说什么好。 铁翼回头看看穆华:"去查一查迟金豹是谁杀的,查到后告诉叶小姐。送客。" "你生气了?" "没有。只是感觉不太好。" "你是不是以后不会再见我?" "不知道。我现在是这么想的,可是谁知道哪?"铁翼觉得很累,"至少我今天
不想再见你。其实这他妈是我的不对,我是个流氓,你是个警察。我还比你小那么十多
个月,我想得太多了。不过,你真的很伤我心。你难道不能过一会儿再问这个问题?" "我真的伤了你的心吗?"叶玲望着他。"我怎么配伤你的心?你又做了什么使我不
该伤你的心事吗?你怪我问得太直接是不是?有什么关系?我无论问什么你都要跟我撒
谎。我问什么问题很重要吗?我不过是找个话题而已,我犯了很大的错误是不是?我千
里迢迢地来找你,千里迢迢,在你床边坐了三个小时不忍心叫醒你,我犯了什么错?你
来一句'送客'?我问你谁杀了迟金豹并不是真的要你回答不过是想听你开口说话。不过
是想让你别一见到我就无话可说。我问你的每一件事你都用谎言来回答我。然后我便信
以为真,同别人争论。与别人辨解说你不是流氓,从没做过坏事,所有关于你的谣言都
是不公正的,都是别人在给你栽脏。在陷害你。可你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根本就不是。
你怎么忍心骗我?你知不知道国内警方大部分人都认为秦广财不是你杀的?你知不知道
那是我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去和我哥哥及潘志刚争论,最后他们不忍看我伤心。放出话
去说那一家人绝不是你杀的,这才有人相信?你以后不是不想再见我吗?不用去帮我查
迟金豹是谁杀的。我不过是个实习警察,我爷爷又是中将我用不着破案立功一样可以平
步轻云。你现在再跟我说一遍,说秦广财一家不是你杀的。说呀,你不是很冤吗?不忍
心再骗我?你骗好了?" 铁翼怔怔地望着她,无言以对。叶玲望着他:"秦广财是你杀的。你什么时候能跟
我说句实话?" "我不是在骗你!我从没想过要骗你。我有我的工作,我必须维护风院的利益。而
你,你有义务把城市清理的干干净净并维护法律的尊严。那是工作!" "告诉我孟清华只是你的大姐,你和她之间什么事也没有过也是工作?!" "这是事实!" "事实?事实是你花一百多万把银座装修得像古希腊神话中的殿堂。你那个大哥杨
坤亲自去主持开张庆礼。为一个百十来万的地方还至于劳动他老人家的大驾吗?还要请
省长剪彩,是银座了不起还是你铁翼的面子大?" "我不知道怎么才能让你相信,但事实上我不知道那件事该死的事情!直到昨天我
才从外人那里听说了这件事,我那些见鬼的兄长和他妈该死的手下没一个人告诉我。包
括这个看上去忠厚老实的穆华在内!" 叶玲看看穆华,又望望铁翼,疲备地靠回沙发里:"你干么还要骗我?我为什么又
很喜欢听,很愿意相信?" 穆华看出不妙,忙退出去。屋内,铁翼默默无语。叶玲的眉如新月,唇若樱果。她的
声音如泣如诉杂在她独特的那种缠绵的回响之中。她的眼深如湖水,是一汪春怨。铁翼
忍不住想泛舟而下,探个究竟。叶玲脸上的温柔与痛苦再次浮现出来:"你不是五哥,
五哥是一个本性善良,却又被逼无奈的末路英雄。他有良心,会自责。在白天他可以金戈
铁马杀人放火,在夜里,他总要躲在情人的怀中哭泣。可你不是五哥,你的一举一动,
一言一行都是个骗子,是个流氓。你本性是恶的。你的骨子里全是谎言,你的血液中是
残暴和阴险。铁翼,我曾经幻想终有那么一天,你会愿意和我在一起。跟我聊天,把你
不开心的事和苦脑都说给我听。可是你不愿意和我说,你总要骗我。时是刻刻提防我。
你见到我为什么总是很不高兴?为什么你跟我在一起时永远不会轻轻松松快快乐乐?" 铁翼嘴边流露出痛苦的笑意:"叶玲,我们一共才见过三次。每次都是你来找我,
每一次你都能让我心动,让我情不自禁。每一次你的表情,你的声音,你说的话都让我
摸不着方向。如果我不是五哥,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我会很骄傲,很自豪,认为我
长得很帅你一见忠情爱上了我。可我是五哥,我实实在在找不出你能爱上我的任何一个
理由。" "如果你不是五哥,我根本就不用来找你。这句话我告诉过你,你可以不相信别的
事,但你一定要相信这句话。" 叶玲的目光变得漂渺,"早在很久很久以前,我听说城市里出了一个不要命的人,
他叫五哥,所有的人都拿他没办法。我那时刚入警校。我想,我一定要抓住他,他没有
权力那样张狂。然后,关于五哥的传说越来越多,越来越神奇。慢慢的,传说中的五哥
变成一个英雄,一个青少年们心中的偶像。直到有天,我见到你。我对自己说,五哥是
一个可爱的孩子。长长的头发,黑白分明的眼。然后,我注意到你的眼,那一天,你的
眼中全是忧愁。我便想,你心中一定有不高兴的事,你做坏人一定是有人逼你。我真的
不该来。你把银座用金子堆起来是你的爱好,关我什么事哪?何必一定要跑到这里来同
你吵架?现在,你连骗都不愿意再骗我,你是不是真的没事就会想到我?不管怎么样这
句话我很爱听。那怕我明明知道你是在骗我。说这些干什么?这样也好,我终于明白了
你不愿意见我,不愿意跟我说话。可是,铁翼,我真的爱你。" 铁翼呆呆地坐着,看着叶玲痴而绝望的目光,看着她慢慢地转过身去,一步步走到
门前。她的手放在门把手上,放了好久,似乎在等他唤她的名字。他的嘴喃喃地一张一
合。却始终没发出声息。门锁"咯"的一声在叶玲的手中无奈的打开。 叶玲走出去,轻轻的、静静的。铁翼的眼空洞洞地望着门,他看不清她的动作,也
听不到她远去的脚步声。他的耳中回荡着叶玲的声音:那怕我明明知道你是在骗我,可
是你不愿意跟我说话,不愿意看我。铁翼的思绪停顿在空中,他的口中一遍遍叫着她的
名字,叶玲,叶玲。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铁翼突然发出一声嚎叫,那叫声发自他胸膛,如狼望月,又
似孤猿啼山。他长身而起,一脚踢飞面前的茶几,红木的茶几从地面飞至半空。最终落
在地毯碎成两片。铁翼慢慢是蹲下身去,小心易易地探出手扶摸石上精雕细刻的龙凤。 门被陆仁推开,宋宁跟在陆仁身后走入屋中,陆仁扫视一眼屋中的景像,知趣的退
出去。铁翼抬起头,他的眼中写满悲伤与绝望。宋宁在他身边蹲下:"你怎么了?"铁
翼猛地把她按倒在地上,宋宁大吃一惊,拼命地向外推他。铁翼毫无感觉,他的双手如
两把钢钩,左右一分,宋宁立刻感觉到屋中的冷气透过她的胸膛传入体内。宋宁望着铁
翼狰狞的面孔,心中产生一种难耐的酸楚。她咬住上唇,拼命拟制自己要哭的冲动,不
出声地抵抗着铁翼的狂燥。铁翼胡乱地撕扯着宋宁的衣裤,把碎片四处抛去。宋宁的抵
抗越来越弱,她的心中也越来越焦急,她想喊却是无力叫嚷,她想推,双手却越来越软
弱。铁翼灼人的肌肤的手在她的大腿内侧用力的一掐,宋宁轻而长声地呼出一口气。她
的手再也无力抵抗。一种酸软舒适的感觉从铁翼的手上传遍她全身。 宋宁闭上眼,她不再看铁翼,任凭他把自己的身体翻来转去,一阵撕裂的疼痛使她的
泪水从眼角中滑落下来。宋宁不知道心中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感觉。是委曲、无耐还是等
待。她张开双眼,发现铁翼此时的表情和她梦中那个要杀自己的人一样。 铁翼轻轻地把她从地毯上抱起来,宋宁光滑的双腿本能地盘在铁翼的腰上,铁翼低下
头发现浅色的地毯上流着一块红色的记认。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温柔的吻去宋宁脸上残
余的泪滴,他抱着她,把她放到床上,打开床头灯默默地欣赏。宋宁的脸上飞起一抹羞
红。铁翼低下头亲吻她的唇,她的眼,她乳白色的下颌。宋宁不再像方才那样紧张。她
轻声地呻吟着,把十指插入铁翼糟乱的黑发中,宋宁感觉到铁翼的身体再次绷紧,透出
那种强烈的争服气息,她不安地抖动一下身体,方才的痛感依旧停留在她的心中。 铁翼查觉到她的不安,缓缓抬起头,发现宋宁脸上的紧张与默许。于是他长久地吻
她的双唇,直到确认她放松下来。 宋宁觉得自己从没有发现夜是如此的长,又是如此的美好。她不知道铁翼怎么敢做
这件事,但她并不想知道。她侧身望着铁翼,用一支手支住自己的头,另一只手在铁翼
健壮的胸膛上滑来滑去。她发现铁翼的头乱乱地像个娃娃。她很不喜欢,于是轻手轻脚
地把他头向上梳理,露出他宽宽的前额和他额上那与他的年龄并不相附的抬头纹。她低下
头,用双唇轻轻地碰那两条折皱。铁翼伸手在被中环住她的腰:"睡觉。" 宋宁微微一笑:"你个流氓,竟敢对我做这种事。你要是敢睡的话,我可以保证你
绝不会再醒过来。" 铁翼吱牙一笑,闭上双眼。一会儿,他发出均称的呼吸声。宋宁觉得那声音很像自
己听惯的海潮声,于是她把脸贴到铁翼的肩上安静地听。听着听着,宋宁觉得那声音并
不真的像浪涛拍岸,倒更像电影里神秘丛林中的虎豹。宋宁不由摇摇头,走下床来。她
从壁柜中取出一件真丝衬衫穿在身上,又抽出一条浅兰色的领带扎好。再穿上自己的长
裤,对着镜子照了照。她发现衬衣的作工精美细质,于是满意地穿上自己的外衣。回过
头,铁翼睡得很安祥。宋宁的脸微微一红,走出门去。 清晨的阳光透过白色的纱帘照在铁翼的身上,他伸了个长长的懒腰。爬起身,他觉
得体内充斥着一种从来有过的轻松感。铁翼苦笑一声走进浴室冲澡,然后他找出一身宽
松的运动服穿在身上来到客厅中坐下。地上鲜明的污渍使他的大脑进入紧张状态,他开
始思考昨天的事情。还没等他决定好从哪里开始思考,门被打开,穆华端着早餐走进来。
铁翼皱起眉:"这么多东西?" "四哥要和你一起吃。" 铁翼点点头,来到餐桌前坐下。花连穿着严肃认真的西装,严肃认真地走进来在铁
翼对面坐下。穆华退出去并关好门。 花连拿起一片面包:"可怜的老弟,你的胆子可真他妈的比天还大,竟然敢强奸宋
宁。看看这个战场,比他妈闯王进北京时还乱。我操我入他老母,宋瑞臣随时都会带着
一批人冲进来要你的命。而我,你的四哥,也有可能惨遭池鱼之殃。" 铁翼不耐烦地抬起头:"你怎么知道是我强奸了她?" "难道是她强奸了你?"花连放下面包,"瞧瞧你们在地上的那块描龙画风,总不
是你身上的什么地方被撕破了吧?女孩子在初夜的时候并不一定都流血,而且,不一定
会流很多血。流这么多的血是因为紧张,既然她很紧张,那么就有可能是被强奸的。算
我信你一道,是两厢情愿。那么我倒要问问,什么事急成这样?让你们连上床的时间都
没有?地毯上很爽么?" "这他妈的干你屁事?" "干我屁事?我年青的生命即将结束,我非凡的才华尚未施展,还没为祖国做出应
有的贡献。最关键的,我们没必要扯这个王八独子。他妈的宋宁在社会上的地位跟大哥
一样高你的名声比他妈狗屎还臭,你小子纯粹是他妈疯了。"花连觉得面包做的并不
好吃,于是拿起腊肉开始大嚼,"清华死心踏地的跟你你不去睡,干么要睡宋宁?我们
将为此会付代价,除非宋宁猪油蒙了心爱上你。但我觉得她要是爱上了你就不会大半夜
把你一个人扔在这里回家去睡。" "我当然知道。"铁翼不是什么傻瓜。他烦燥地点燃一支烟,"如果老爸出面向宋
宁家求亲,他们会不会拒绝?" 花连惊讶地抬起头:"我操,你不会是告诉我你爱上她了吧?" "那你说这事儿该怎么处理?人家小姑娘一个,又是家族的继承人,就这么让我糟
踏了,咱也没个表示?" "你装什么天真处男?别在这发傻。如果她恨你,昨天晚上就领人宰掉你了。如果
她爱你,现在也不会是我在这里陪你吃早饭。除去你和她之外,还有谁知道是你强奸了
她?没有。别人只会认为你们俩个关系暖昧。你和她的关系被全国的人当成话题那只会
对我们两家有好处。我只是在纳闷,凭你的弱智脑呆怎么能想出这么个锦襄妙计?" 铁翼呆呆地望着花连,他理解不了花连说的话。花连没有抬起看他,而是端起咖啡
喝了一大口:"我们将同意与宋家交换百分之十五的股份。如果他们认为你有必要做出
一些表示,我们可以给他们更多的好处。比如说可以在董事会上多给他们一个席位。在
对苏边镜上给他们一个独立的,我们不与插手的地盘。如果他们愿意的话,我们可以介
绍一些国际上的合作伙伴给他们,但我想宋宁不会要求你对你的举动付出代价。那样倒
显得她是个受害者。她怎么会被你这个小兔崽子迫害?但很显然,我不得不坐今天下午
的飞机离开这里,你将成为这次谈判的全权代表。我会给陆仁留下一百万现金。如果宋
宁还对你笑的话,做为一个绅士,你应该陪她逛逛街,卖点金子银子烂石头。铁五少爷
对女人的爱护可是全国皆知的,别让她失望。而做为宋氏集团的接班人,也许她会买些
什么布娃娃,玩具火车一类的东西送你,你不要大男子主义地拒绝。我他妈的还得教你
泡妞是不是?千万要记住,别认为你欠她对不起她,要把她当做一个好朋友去对待。那
对你的性命有好处。" "你为什么让叶玲进我房间?" "什么?"花连没听清他在说什么,也许铁翼问得太突然。 铁翼平静地望着花连:"你有事瞒着我。" 花连点点头。 "叶玲到底是什么人?" "我记得你花过很大力气去查那个警察的底细。" "我看过,上面没有我想知道的东西。她知道我在这里是不是家人告诉她的?" 花连没有回答。 "你们所有的人都知道一个我不知道的秘密。所有的人。我心中有一种感觉,我早
就该认识叶玲,我一直以为那是我太年青,总相信一些神神鬼鬼的东西,相信什么缘份
之类的。这怪我自己,我记不得什么时候见过叶玲,好像是很久很久以前。她说话的声
音总能进入我心底深处,唤起我许多童年和少年时的记忆。但我总是找不出原因,不知
道这是为什么。我相信你们所有的人都知道其中的原因,你不打算告诉我是吗?" 花连用同样平静的目光注视着他:"我不打算告诉你有两原因:第一,你是五哥。
第二,她是警察。" 铁翼坐下去:"你下午几点的飞机?" "三点。" "为什么急着走?" "宋宁昨天晚上从你这里出来后,告诉我一个非常不好的消息。我们在大连的那条
线到底出了问题,我要去看看。那是我安排的,每年可以为家里赚到好几百万。" "宋宁跟你说话的时候……。"铁翼想找一个比较恰当的名词。花连知道他想问什
么:"她很正常,直到今天早晨穆华进来想叫醒你才发现那个美术画。" 铁翼用餐巾擦擦嘴看:"在这里谈完生意,我需不需要请宋家派人去我们那里做做
客?" 花连思索一下:"你可以请他们派人去凤院草签协议,然后我们再到这里来与他们
签正式的协议。你,尽可以在这里多呆些日子,如果有必要的话。" 铁翼点点头。 陆仁敲过门走进屋中:"五哥,宋小姐派人来请你到她的办公室去。" 花连叹出一口气:"老弟,别怪当哥的罗嗦。多听多看多想少说话。千万不要慌,
一定要稳重。把宋宁当成一位朋友,不要太近也不要太远。生活掌握在你自己的手中,
如果你不想活得太累,就千万不要去想没用的事。感情,对我们来说是珍贵的朋友,要
尊重它,也要学会保持距离。对什么事太在意,你就会失去它。对什么事太不关心,也
会失去。噢,我可怜的、年级最小的老弟,我多希望能把我全部的智慧和无价的经验都传
授给你?" "离我远点儿。"铁翼离开桌子走回自己的房间换衣服。边吩咐陆仁,"仁兄,麻烦你
去找饭店的经理把地毯和茶几换一下。让穆华陪我去宋小姐那里,你陪四哥好了。" 铁翼来到宋氏集团的办公大楼的顶屋,等着人走进宋宁的总经理办公室为他通报,
而后与笑脸相迎的的宋宁礼貌的握握手,走进去。宋宁请他在自己对面的高背沙发中坐
下,吩咐人泡茶并递给他一盒长支三五。 铁翼微微一笑接过烟点燃,他牢记四哥的叮咛,绝不开口。 宋宁挥手让人退出去:"五哥,你看我这间办公室怎么样?" 铁翼环视一下这间宽敞的屋子,屋中布置的典雅华丽,与他那几个哥哥的办公室差
不多:"很好。那个大钟相当不错。" 宋宁点头:"你也真不错,那是乾隆年间的西洋供品,八国联军进北京的时候被抢
走。后来一位德国的朋友又把它送给我爸爸。你对古董有研究吗?" 铁翼摇头:"我对古董一窍不通。我只是觉得这个钟看上很绅士,美观大方。" 宋宁似乎想说什么,但没有说,她的脸泛起一层红晕,旋即又恢复正常:"每当我
看到古董的时候,我都会觉得自己有一种难耐的向往,因为古代总是神秘。" 铁翼凝视着她:"每个人都有对历史神秘的向往,由其是远古的一些东西。我们伟
大的祖先、唐宋的文化、轩猿黄帝时期的传说。平静的大地。也许是追根塑源的本能吧。" "也许吧。"宋宁表示同意,"四哥要走了是吗?" "下午三点的飞机。" "你一定从四哥那里得到授权了是吧?" "是。" 宋宁侧头望着他,眼中闪现出了调皮的光彩:"这是不是你第一次跟别人正式谈生
意?" 铁翼再也忍不住,他眨眨眼:"是第一次,但不是什么别人。" 宋宁抓起手边的笔丢他:"严肃点。咳,作为主人。我想关心一下远方的客人,昨
晚睡得好吗?" "腰痛。" 宋宁啐了一口:"不要脸。谈正经事。你四哥不像你这样笨得出奇,他是不是对我
们的建议很感兴趣?" 铁翼点头:"是的,我想昨天他一定跟家里联系过。我们同意你的看法,现在的确
是搞联合的好时机。交换百分之十五的股份对大家都有好处。这样使我们的生意有可能
发展得更大也可以让我们看得更远。" 宋宁打开一个黑色的文件夹,从里面取出一打文件交给他:"这是我草拟的议向性
合同。请你看看有什么需要加上的,或需要更改的请你直说。我比较喜欢痛痛快快的做
生意,不喜欢藏着掖着地讨价还价。省点扯皮的时间我们都可以做更多的事,赚更多的
钱。" 铁翼明知道自己看不懂。但还是伸手接过他本想大致翻一翻走个过场,准备提出这
种或那样的理由,要求把这东西带回凤院让那些忙得焦头烂额的哥哥们去处理。但刚看
两行他就变得认真仔细起来。他发现合同中有很多自己需要学习的本领,他端起茶水边
喝边看。宋宁从他阅读的速度和他的表情中推断出他对这玩意一窍不通,但又很想学,
于是一笑:"我在这里。"铁翼抬起头,对她一笑,开始向她讨教各种各样的问题,宋
宁详细地为他讲解并不时把一些关键的地方为他展开,诸如这里要求的少是为了让东山
知道他们是诚心诚意地合作,而不是为去东山多管闲事。那里要的多是为了让东山知道
他们对什么事情很关心,而并不是真的想得到。合同分一、二、三、四、五,书写的格
式、商业用语、组成要素,议向性合同等于放屁之类的问题。铁翼越来越发现合同有很
多技巧,但他也越来越清楚自己不可能在一时三刻间学会这么多的东西。他收起合同:
"我对这东西一窍不通,耽误时间了。你一定很忙对吧?"他看看表,已是下午五点。 "平时很忙,但今天不忙。东山凤院如果能跟我们联合在一起,那别的事往后推一
推是值得的。五哥,你去过苏联没有?" "宋小姐,你吃过晚饭没有?" 宋宁面带微笑地望着他:"你想干么?" "请你吃饭。"铁翼拿出自己最诚实的表情,"仅仅是,请你吃饭,绝对没有别的
意思。我们来到这里吃住都是贵府开销,我只想请你吃顿饭表示一下感激。" 宋宁打开抽屉,取出一支精巧的手枪放进包里,并用警告的目光望着铁翼。铁翼举
起双手,表示自己绝对会把手枪的威力放在心上。 铁翼坐进宋宁的大奔驰:"这车很漂亮。" 宋宁摇下车窗:"我先告诉你,我的车里不许抽烟。"铁翼吱牙一笑,伸手把烟灰
缸抽出来,里面有长长短短的几个烟蒂:"你的办公室让抽车里就不会不让。" "我就是不让你抽。"宋宁见铁翼点头,便满意地靠进后座:"喂,听说你有位叔
叔是少将对不对?" "噢。"铁翼侧过头看她,"有事吗?" "现在没有。也许将来的什么时候我会突然想当兵。小时候我在蒙古看他们穿着绿
军装骑着高头大马,样子很威风。你有一个很漂亮的堂妹是吗?" "是,她很漂亮。" "你很喜欢她吗?" "是啊。" 宋宁把脸躲进阴影中:"你叔叔不是你的亲叔对吧?听说他曾离开过凤院。" "你知道得很清楚吗。" "是啊,你曾经是我们最担心的对像,连你天天吃什么我都想知道。我真的想知道
一件事,你会娶铁菲吗?" "什么?"铁翼吓了一跳,"开什么玩笑?" "从各方面看,她都很适合你。关键是,她长得多少与叶玲相似。" 铁翼无言。宋宁侧过头,眼中闪出友好的笑意:"我这个人说话就是喜欢兜圈子,
让对方摸不到头脑。然后,总会问出真像。叶玲长得很漂亮,是个女人都会嫉妒。真遗
憾她是个警察,不然的话,她早就成为铁夫人了。" "不会。"铁翼摇头,他走下车绕到另一面为宋宁拉开车门,"这家酒店看起来很
不错。" 宋宁挽住他的臂膀:"为什么不会?"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只知道那是不可能的。说出来你也许会觉得好笑,我认为我
和她没有缘份。" 宋宁的侧过头,看看墙壁上镶嵌的装饰镜:"铁翼,我很不喜欢你这种乱糟糟的头
发。我真纳闷什么孟清华和田素是不是大脑迟钝,怎么会容忍你这个脑形?" "吃完饭我去剪掉,好不好?" 宋宁笑了一笑,把脸贴到他肩膀上:"你答应的,不许反悔。" 酒店的总经理匆匆忙忙迎出来。把他们请到楼上的单间,亲自为他们开瓶倒酒,请
他们点菜。铁翼表示自己对南方菜一无所知,请宋宁做主,宋宁随便点四道菜:"喝酒
吗?" "不,我不喝酒。" 宋宁笑眯着眼睛:"张总经理。" 酒店的张总低下头讨好地问:"宋总,有什么吩咐?" "你认不认识这个人?" 张总满脸带笑:"福浅缘疏,不曾见过。" "我告诉你,他是北方来的,他的财产不会比我少。而且他是这个国家中名声最显
赫的流氓,当面大家叫他五哥,背后都叫他流氓头子。" "噢,您就是北方的五哥,我叫张隆泰,有幸相识。"铁翼跟他握一下手。宋宋问
张总:"他说他不喝酒你信不信?" 张隆泰哈哈一笑:"宋总这样年青美丽,您说五哥会喝,五哥就一定会喝。" 铁翼上下打量他一眼:"你是正经的生意人,说出话来大家都愿意听。不过我的
确不喝酒。宋小姐喝什么你就拿给她好了。" 宋宁笑笑:"一个人喝酒没意思。来壶茶。" 菜很快上齐,铁翼掏出一支烟点燃。宋宁奇怪地望着他:"你到底是来吃饭还是来
吸烟?" "我在等你吃饱,你们这里菜给得太少不够我一个人吃的。我要是现在就开始吃,
那你就什么都吃不到了。" 宋宁点点头:"我爷爷说除了三年自然灾害那段日子以外,他还没见过像你那样吃
饭的人。那我就先吃了。"她伸出筷子来夹一小块青菜放进嘴里细嚼慢咽:"对了,你
到底去没去过苏联?" "没有。不过我估计快了,那是个世界强国,我一直想去看看。你想去吗?" 宋宁摇头:"不想,那里太冷。但也许我不得下去,或早或晚我们都将成为生意伙
伴。"她挥挥手,屋里的人都退出去:"五哥,你知不知道这个世界上什么最赚钱?" "你是指,倒卖的妇女儿童?" "去你的。卖一辈子人你也发不了家,正经一点。吃饭是谈生意的最佳时机,据科
学分析,这个时候人脑的供血不足容易讲实话。" 铁翼吱牙一笑:"世界上大多数人都认为贩毒很赚钱,其实不然,最赚钱的是走私
军火。走私军火的利润是以平方数增长的,而贩毒等买卖不过是倍数增长。" 宋宁点头:"不错,我对苏联很感兴趣,并且请了专家去分析。分析的结果认为苏
联不久将会解体,而做为与美国并列的军事强国,它将成为最大的军火输出国。" "噢。" "不要将出一付不感兴趣的样子,也不要以为我跟你一样成天除了泡姐别的什么都
不干。我对凤院的了解不比你少。" 铁翼为自己倒一杯茶:"你要在黑龙江一个烟花爆烛生产厂吗?" "这间屋子是专门设计的,在这里说话没人可以偷听。" "如果你想走私军火的话,我不能保护你生意上的安全。这个世界上的搞军火的人
不少,而且每一个都是实力雄厚的。你从中国往外卖什么炮弹枪子的,那怕搞七、八辆
坦克出去都没有关系。这里本来就是军火的集散地,你是中国人,外面的集团再强了不
会来着惹你。但如果你想插手苏联,那情况就不同了。一笔生意小的需要三、五百万美
金,大的就要上亿。这种巨额交易买主很少,相应的卖主也不多,而每一个能做得起这
种买卖的人,实力都要超过凤院。" "不要太谦虚。陆仁,李伯桥,刘文,穆华都有资格进特种部队。尤其是刘文,城
市巷战也许不如陆仁和李伯桥,但要是进了丛林,他可以消灭掉所有他能看到的人。更
何况,凤院的真正实力不光他们四个,从大哥往下一直到你,哪一个不是战犯?我这边
的人也都是真刀枪拼起来的,我们两家合到一起,不敢说强过别人但也未必比别人差。
是不是?上千万的美金放在苏联边境,你不会不眼热吧?"宋宁对他伸出舌头,做个鬼
脸,"你别想起什么就说什么,显示自己老成持重?要是四哥在这儿,他脑呆里早就开
始盘该怎样和我分红了。不过我喜欢你这个样子,未思进先思退,谋而后动。只不过脑
筋转得太慢,再加上没做过生意,免不了前怕狼后怕虎的举棋不定。恐怕过不了一年,
你没准儿能赶上我了。" "你的意思是说我不如你吗?" "当然,我吃饱了,你可以开始吃了。" "你只吃了一片菜叶。怎么能吃饱?" "你认为我很胖吗?" 铁翼再次吱出他的牙:"这个只有你和我知道。" 宋宁瞪他一眼:"不许你再说。"她瞪大眼睛望着铁翼狼吞虎咽,想起家里的赵妈用
洗碗器清理厨房的情景。铁翼扔下筷子,用餐巾擦擦嘴。宋宁突然觉得饿,但桌上已经
没什么可吃的。宋宁忍不住摇摇头:"我真服你了。你吃得我都想再吃上一顿。" "那就再要一份,吃不了我帮你。" "你是猪啊,还能吃?"宋宁猛喝一口茶,"我领你去剪发,再去洗个澡。"她见
铁翼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不由大怒,探过身去,"把那件事忘掉,就像从没发生过一
样,不然我就杀了你。" 铁翼点点头。他付过钱,与宋宁并肩走出门,宋宁把他领到一个美发厅,他被剪头
师傅按照宋宁的指示好一顿收拾。然后被领进一家洗浴中心,好好地洗了个澡。进入包
间,宋宁随便要些冰水、可乐:"五哥,要不要找人按摩"? "要,一定要。我们那边还没这东西,我看很有必要开个十家八家。" "年级轻轻到什么事都想干。"宋宁吩咐把按摩小姐都找进来列成一排:"喜欢哪
个?" 铁翼找了个最漂亮的:"你不按吗?" "当然按。"宋宁也点了一位小姐,两个人爬下去。铁觉得这小姐的手轻柔,回过
脸问:"你能不能用点力气?"小姐便开始用力,铁翼觉得还不够:"再用力。"小姐
干粹站到他身上,铁翼抬起头来:"这根本就是性搔扰,下去下去。" 他从床上爬起来,到衣架的兜里取出二百块钱扔给小姐:"走吧。"小姐傻傻地望
着宋宁。宋宁瞪着铁翼:"你知不知道这里是谁开的?" "你开的?" "当然是我。"宋宁挥挥手让身边的小姐走开:"你爬下,我给你按。" "这不好。"铁翼摇头,"不行,绝对不行。" 宋宁抓过自己的包,把手伸进去。铁翼马上举起双手爬下去。宋宁走到他身边先轻
轻的在他的双肩拍一拍,然后直接扣住他的肩井穴力透指尖。铁翼马上开始大叫大嚷:
"轻轻轻轻点儿,我知道你是练家子,你这不是,哎!"他拼命地把肩部的肌肉绷紧,
传进体内的酸痛感被冲得淡了些,他抓住这瞬间的机会反手抱住宋宁的腰,宋宁的心一
颤,她一声轻呼软倒在铁翼的怀中。两个小姐慌忙退出门外。宋宁不自觉地哀求:"不,
不要。翼……。"铁翼觉得体内有一股难耐的冲动,他不理宋宁的请求,轻轻的把她横
放在按摩床上,不停地吻她的脸。宋宁习惯性地把手插放他的发,急促地喘息。她合
着双眼,长长地睫毛不停地抖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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