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惜
最早告诉我金庸有“抄书”问题的是老姐。有一天她信誓旦旦地对我说,她从某一本金庸的书上赫然发现《老残游记》“白妞说鼓书”的情节,只是将“白妞、黑妞”改成了“大雪、小雪”。这一段被选入当时的高中课本,我还在上初中,未及看过,只能糊里糊涂地点头称是。不过等来我读遍了“飞雪连天射白鹿笑书神侠倚碧鸳”,也没发现有这么一段“大雪小雪说鼓书”的情节。后来有朋友说,我老姐看到的那一段,应该是最早的金庸版本,后来修订的时候,去掉了。
这两年,闲时养花莳草,亦读了几本相关的书。那天看到周瘦鹃的《花花草草》中“菊花”那一节,几乎没吓得跳起来,那大段大段的,一一列举出来的菊花名称,黄的、白的、红的、淡红的……看上去只觉得眼熟之至;再往下看,说到两盆绿菊花,《连城诀》里丁典念念不忘的“春水碧波”和“绿玉如意”,居然就是周瘦鹃家养的名品。我立马去翻了《连城诀》中“人淡如菊”那一章来看,果真,丁典对狄云道来的那一长串花名儿,除了略删去几个之外,几乎一字不差。我这回可算抓着了一个“现行”。
一本《花花草草》,不过薄薄76页,没翻两页,又遇上一个“熟脸儿”。周瘦鹃老先生说杜鹃花在日本称之为皐月(皐,音、义均同“皋”),我又大大吓一跳,皐月不是《月影》的女主角吗?《月影》是有“日本女村上春树”之称的吉本芭娜娜的处女作,书里有一个突如其来就失去了爱人的女孩,被噩梦逼得每天清晨起来长跑一遣忧思,说话却仍是淡淡的。原来她真正的名字是杜鹃,泣血的杜鹃。
由此对周瘦鹃老先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想方设法找了他许多东西来读,读来读去又发现一个熟悉的名字———张爱玲。以前依稀记得张爱玲的第一篇小说《沉香屑第一炉香》是发在周瘦鹃主编的杂志上的,张当时托一个姓黄的亲戚说项,然后才携作品登门去拜访周瘦鹃。从周的书里,查出这位姓黄的亲戚名叫黄岳渊,当年亦是园艺大家,早年上海滩非常知名的“黄园”即为他私家产业,与周乃是花花草草上的交情。虽则张的才华,放在哪儿也会脱颖而出,但这一番花花草草上的佳话,也实在不应该就此埋没在故纸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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