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黄昏到夜阑,乌鸦乌鸦飞满天


  也许是近视的原因,很早,我就对太小的东西不感兴趣。每次去动物园,看到狗熊大象就兴奋,看
到野兔山鸡就打蔫。我想,全国人民中的大多数大概和我一个毛病,所以我们的动物园里不养屎壳郎。
  对于鸟类也是如此。乌鸦,尽管有人讨厌,但在我看来,因为比麻雀大,所以它起码比麻雀有趣。
我参加工作的头几年,常常坐长途客车下乡采访,那时,我最大的爱好,就是数田间地头树杈上的乌鸦
巢,一个,两个,……一百,二百,寂寞的旅途,往往因此变得稍微“有聊”一点儿。当然,这决不表
示我对乌鸦有什么特殊的感情,最多只能证明本人不太迷信,还算一个唯物主义者罢了。
  我这人,因为学了文科,难免沾染一点附庸风雅的毛病,喜欢翻看闲书——不幸,经常越看越糊
涂。乌鸦是曾经困惑我的一个问题,现在依然让我困惑。在我的阅读范围里,几乎所有文明的远古神话
故事中,乌鸦都和光明有关,罗马的太阳神阿波罗,北欧的主神奥丁,佛教中的日光菩萨,身边都围绕
着这种羽毛乌黑的鸟,而中国的太阳神,干脆就是乌鸦的化身。可是后来,从什么时候起,竟然成了黑
暗的象征了呢?
  李国豪的《乌鸦》,是头几年看的,很震惊。这是一部灰暗阴冷的影片——李国豪扮演的冤死者,
借乌鸦的力量复活,然后向他的敌人报复。片子里的乌鸦,经常出没在黄昏和夜里,尽管它代表着正
义,但是,这种正义也充满着阴冷无情的黑暗。李国豪在拍摄这部影片时,死于道具枪中的子弹,这似
乎更加印证了乌鸦是一种不祥鸟的传说。
  用飞鸟来暗示惊悚的力量,并不仅是《乌鸦》这一部文学作品的独创。希区柯克《群鸟》中的海
鸥,斯蒂芬金《隐秘的一半》中的麻雀,都梦幻一样张开着让人毛骨悚然的翅膀。两年前,我一个人捧
着《隐秘的一半》,看到这样的情节:主人公用狂乱的笔触写下:“麻雀起飞”,而后鸟群铺天盖地而
来,地狱中逃出的恶魔被啄成一个血肉模糊的人型,残缺的躯体又被鸟群带回地狱中。那时已是深夜,
万籁悄然,恐惧弥漫在周围每一寸黑暗的空间里。
  但是,惊悚之外,拥有广阔天空的飞鸟,更多的代表着欢乐和希望,不管音乐作品还是文学作品
里。比如格林卡的《云雀》,比如安徒生的《夜莺》。
  无论恐惧还是欣喜,有一点不可否认,飞鸟寄托着人们的某种幻想和渴望。我们只有两只脚,顶天
能跳两米多高,御风而行一直一种奢望。《诗经》中经常以飞鸟起兴——“关关雎鸠,在河之舟”,
“燕燕于飞,差池其羽”,“交交黄鸟,止于棘”。这些诗句,或者热烈,或者哀怨。看来,在于不同
的语境和作者心境下,对于飞鸟的联想,也是迥然不同的。
  搞文字的人常常满怀着压抑和愤懑,这种情绪于今尤甚,飞鸟便常常被用来衬托清冷颓废的主题,
而乌鸦,更加不可避免地走俏起来。好莱坞的电影《乌鸦》已经拍了三集,网络上写诗的女大学生,也
有给自己起名叫乌鸦的。最近的一本小说《乌鸦》,是九丹的作品。仅从照片上看,比之卫慧,九丹女
士似乎更有资格被称作“美女作家”。而九丹的作品,也当仁不让地按照美女作家的写作模式进行着:
读者每翻十张纸,就能看到一大段让人脸热心跳的性描写。九丹女士曾经留学新加坡,《乌鸦》写的也
是漂泊新加坡的中国女性的故事,九丹没有可以回避:故事里的主人公有她自己的影子。我们且看《乌
鸦》的题记——“你们从何方飞来/弥拥于海天之际/顽强地生存,并令此地的人们不安?/我的乌鸦
/我充满眷恋的乌鸦/你们可曾想过/我也是你们当中的一个?”
  小说中经常出现乌鸦群集的意象,在黄昏或深夜,尽管作者不承认用乌鸦来影射作品中的几个女
子,但是我们知道,有些东西总是欲盖弥彰。九丹女士对乌鸦的眷恋,让我想起了多年以前看过的诗
句——“从海岸到巉岩/ 多么寂寞我的影/ 从黄昏到夜阑/多么骄傲我的心”。读这本书的时候,我
总是感到作者在缅怀和遗憾,还有一点自得,我始终不明白,作者为什么没有想到这样一个简单的问
题:无论经历怎样,最终个体总要回到他从属的那个集团,无论一个人还是一只鸟。混乱之后,难道真
的你可以不在乎别人的侧目而视吗?
  还是我们曾经坚守的某些理念,又到了需要重整河山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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