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惜
　　
　　初看《水浒》，对神行太保戴宗那一套做派甚是不解。那之前，我已经看过一大堆武侠小说，高人侠士都会轻功，一提气来去如飞。戴宗倒好，用的是“神行法”，还要使上甲马这不知啥名堂的道具。两个甲马绑在腿上，可以日行五百；四个甲马绑在腿上，可以日行八百。
　　甲马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只能去问老爸，老爸说是给神仙烧化用的，老北京土话也叫“神仙马儿”，之外他也说不明白。我倒想到《红楼梦》里经常与香烛并称的“纸马”：宝玉去水仙庵祭金钏儿那日，叫庵里的尼姑去准备香炉，那尼姑去了半日，连香供、纸马都预备了来。还有《呼家将》里的什么香烛纸马铺，都算是给神佛的“孝敬”，应该可以等同。
　　上班之后借着出差机会去云南玩儿，在民俗街上的小摊上，看见一叠花花绿绿的纸头。上面除了印有骑着马儿的神佛之外，倒还真有“甲马”二字，一下了勾起了多年前的兴趣，买回去好好地翻了翻。
　　原来甲马是民间祈福禳灾祭祀活动时，用以焚烧的各种各样雕版印刷品，另有纸马、神马等别名。算不上神符，最主要的目的是“以纸作马”，将祈祷者的请求和心愿，更快地传达到神鬼那里。因此为了方便“心到神知”，祭祀时必焚纸钱甲马。
　　李王逋在《蚓庵琐语》里提到一个小故事：某年某地闹瘟疫，需请驱瘟之神温元帅下凡，请时焚一道纸马，去时又焚一道。但这个温元帅招之即来，挥之不去，连焚数道均是如此，请神的先生说：献马已多。温元帅庙里的人则说：马腿有疾，不好乘骑。先生在火盆里捡了几张未烧干净的纸马一看，原来那块刻有温元帅画像的木刻雕版已经坏了，马腿断而不连。临时拿笔描了几道，续上这条断了的马腿，温元帅才扬长而去。
　　这故事虽然语涉荒诞，意思却说得明白，这一张小小的花纸头，是古代民间请神送神的日常必备之物。至于神行太保戴宗，作的什么法，请的是哪位神，为何不焚甲马，只单把它绑在腿上就能生效，甲马的个数还能与戴宗的速度成正比这些比较复杂的问题，只能当做小说家言，姑妄听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