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顾飞和肖然

顾飞喜欢在下班后换掉穿了一天的西服，穿着很舒服的运动服去甜爱路口那家日本
拉面馆吃东西。肖然在他到家前给他的手机上留言她写完了第四章，他居然很平静
的打开电脑，静静的读完，换好衣服出门。

他在二楼靠窗的位置坐下来，能看见五彩的华灯照着街上行走的人群，他静静的想
肖然写的那句话：请不要离开我，请不要让花枯萎 好么。顾飞有点理不清头绪了，
他要了一杯梅酒，酒甜香腻口，肖然喜欢喝这种酒，她说喝它时好象能感受到被爱
的滋味。

他需要的好象就是马小猫这样的女孩。他每次在电脑前打出马小猫的名字时都会觉
得很亲切，会想着肖然的样子打每一句话，想着每一句话都是对肖然说的。看了肖
然的这一段，他忽然不舍得按自己原来的想法写下去了，他只是翻来覆去想一句话：
如果我是陈迹，我一定不会离开马小猫。

他又要了一杯梅酒，酒轻轻的滑过舌头时，顾飞似乎能觉出那种肖然说的爱的滋味
了，却明明感觉这种比喻的不真实。这不是我要的爱情——他说，这还是陈迹和马
小猫的爱情。

人想明白一个道理的时候，会很放松，胃口也会很奇怪的好起来，顾飞风卷蚕云的
吃完了面，用手机给肖然发了个消息：写的不错。

肖然收到顾飞的消息时，正在家逗碌碌玩，她飞快的回消息：呵呵，可不是想着你
写的！该你了。顾飞回：恩，我知道，我这就去写。

肖然有时真的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顾飞，顾飞的性格过于腼腆了，她更喜欢陈迹这
样的角色。上次顾飞陪她去吃饭可是给她挣足了面子，一个有着能满足女孩物质欲
望职业而且对她体贴入微的英俊男生，谈吐得体，举止大方；搞的她的几个小女朋
友一同羡慕。但肖然认识顾飞快一年了，每次和他一起连想和他接吻的冲动都没有，
他呢，也安静的象个入定的老僧。

横，想到这肖然居然有点莫明的生气，把碌碌远远的扔了出去，碌碌觉察出女主人
的小脾气，飞快的搭着书桌跃上大衣柜的柜顶趴下眯缝着眼看着肖然。肖然的手机
又来消息了，是顾飞：陈迹要离开马小猫了，可以吗？这个顾飞真黏糊啊，肖然边
想边回：随你！点了发送消息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可笑，抬头招呼碌碌下来。碌碌受
宠若惊的扑下来，伸着舌头去舔肖然的脸，肖然在碌碌的鼻子上亲了一下说：“还
是碌碌好，明天你变成一个帅哥驾着五彩祥云来娶我，好吗？”碌碌小声的噢噢叫
着答应着。

七、旧爱新欢《冰火》第五章.顾飞

我们彼此相信，是前世敲穿的无数木鱼让我们今生相遇。
——陈迹

陈迹在几年以后坐在自己宽大的办公室想着他九五年元旦的不辞而别的南下并没有
一点后悔，当年他在无比茫然时遇到了马小猫其实是给了他改变自己或者说是改变
命运的勇气。也许那时他并不能深刻感受爱情，但直到今天他才发现他的人生里最
重要的是感情。

马小猫在那个时候和他的相遇和分离看起来好象很偶然，其实他必须要挽着马小猫
的手和她开始一段至纯的感情，也必须要在他要彻彻底底爱上马小猫时毅然的离开
她。今天，他在物欲横流的社会里能按自己的意愿去实现自己的欲望，没有当年的
马小猫是绝对不可能的。一九九五年的第一天，他坐在火车里，看着北京的高楼大
厦在眼前晃过，他并没有一点伤悲，因为他在那一天里没有想任何马小猫会怎么样，
他只是不断的坚定自己的信念：我必须要离开了，我现在没有条件去爱这个我如此
爱的人。因为爱她，所以选择离开。

有很长一段时间里，陈迹出没于夜总会和各种声色场所，偶尔会想起马小猫时，只
是在心里感谢她，离开她的时间越长，他越不愿承认自己爱她，即便他无比清楚的
记得她每一个可爱的样子。

他当年是用对马小猫的爱来激励自己去一步步努力奋斗的，而当他越来越接近自己
当年认为可以去好好爱马小猫的条件时，他却不愿承认他应该去爱这个在他记忆里
依旧清灵可爱的女孩了。

他是害怕自己无法找到她？还是害怕无法获得她的爱？他更加害怕的或许只是他再
见到她时已经没有爱的感觉了？那还不如放在心里，成为他今生动力的源泉。因此
在他再次回到北京时，还是把她曾给予他的一切快乐和信念象供奉图腾一样的放在
心里，如最虔诚的信徒般每天依靠膜拜她来获取力量。在这一点上，他如工作上越
来越武断的作风一样不愿承认这是他的自私的心理，而只认为一切是因为他的前生
是一个苦行的僧侣。

九八年的夏天早早的来了，阳光耀眼，空气炎热。陈迹每天开着奥迪穿过航天桥往
南去办公室时总会在车上听当年的一些老歌，他最喜欢郑钧的灰姑娘，印象里马小
猫喜欢这种哼哼唧唧的歌，总会坐在他自行车的前杠上不厌其烦的唱。说实话，除
了这一会，他已经很少会认真去想当年和马小猫一起的场景了，甚至没有想过能再
遇见她。

八、旧爱新欢〈〈冰火〉〉第六章.肖然

马小猫和这个城市里所有被划为白领的女孩一样，喜欢购物、喜欢读点煽情的书、
喜欢吃冰激凌、喜欢在影院里跟着露西和杰克快乐和悲伤，那时小资的叫法还不太
流行，她们只是被认为是有相对独立精神的一群人。当年那个在她生命里倏忽出现
又倏忽消失的男人有时她自己都觉得有点象落伍的服装一样本就应该被更新潮的时
尚所替代。

就象你没想过唐装会卷土重来一样，马小猫也不会想到她还会遇到陈迹。

马小猫在朝阳区的这家四星酒店的前台上班，和九四年出奇相似的是同样是在夏末。
马小猫今天是晚班，登记住宿的客人已经不多了，她检查了一下电脑，电脑显示各
种房型都还有空房，她下意识的归整柜台里的物件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小
姐，还有没有房间？”

她在没有反应过来同时，抬起头看着眼前的陈迹，陈迹和一个漂亮又略微妖艳的女
孩站在她面前。陈迹好象也认出了她，楞了一下，目光又恢复平静。

“请稍等，我看看还有没有房间，”马小猫低下头看电脑屏幕：“对不起，没有标
准间了，只有套房。”

“套房多少钱？”

“140美金，”马小猫停了下继续说：“哦，对不起，套房也没有了，只有商务套
房。170美金。”

“折人民币多少钱？”陈迹似乎是在争取一点时间来决定。

“1442。”马小猫从电脑前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好的，”陈迹从随身的包里取出身份证递给马小猫：“我登记一间。”

“住一天吗？”马小猫边取出登记单边看着身份证上陈迹的名字说：“您自己填一
下。”

陈迹填表的时候，马小猫觉得自己此刻很象九五年的第一天早晨站在陈迹的空空的
房间里的那一刻；她当时只是捧着那盆已经谢掉的兰花喉咙紧紧的，她不停咽着自
己的呼吸，想使劲忍住眼泪，却还是忍不住，眼泪不停的掉在兰花的叶片上。

只是此刻她不再流泪了。

陈迹拿着房卡和那个女孩走向电梯间时，马小猫想到的是那一天在图书馆看到他将
书放进外套的那一刻她发出的尖叫声。现在，她也好想尖叫起来，却无法再发出声
音。

九、顾飞和肖然

肖然接到顾飞电话的时候还在睡觉，天色有些发白，她最讨厌起床和紧接着要揭露
真相似的光亮，她被持续不断的电话铃搞的很恼火，“你干吗啊，这么早！”

“你怎么这么写我和马小猫的再次相遇！”顾飞好象有点气急败坏。

“什么啊？拜托，是陈迹和马小猫的再次相遇！”肖然有点啼笑皆非。

“那也不行，怎么能这么写呢？”

“第一次相遇陈迹偷书是你写的，第二次为什么不可以是偷情，都是偷而已，”肖
然成心气他。

“这两种不一样，你别往一块比，”顾飞打断肖然的话说：“这样他们还怎么在一
起？”

“你认为他们还有必要在一起吗？”

“......”顾飞半天没有说话。

“你认为还有什么能使他们再走到一起，当年他毫不在意的遗弃爱情时想过马小猫
吗？你以为你说点什么什么就能让马小猫又回到他身边，可能吗？”肖然毫不停留
的一口气往下说：“你太一厢情愿了，你所有的文字都离不开你自己这种找些理由
来解释来原谅自己，都是些自欺欺人的方式，你真以为你写的人物你创造的人物就
必须满足你自己的意愿，你以为你完美的刻画一个人物和一个故事就能代替你在真
实生活里的不断逃避吗？我不和你讲了，我要再睡会。”说完她一下子就挂断了电
话。

“......”顾飞似乎是被说晕了，愣在那里自言自语地说：“我会让他们再相爱的。”

碌碌不耐烦地抖落着猫砂，一边喵喵地叫着。肖然只好从床上爬起来，趿拉着拖鞋，
过去给她收拾，嘴里念叨着，“小臭猫，就知道吵我睡觉。”然后从冰箱里拿出罐
头，用勺子取出一些放在碌碌的饭盆里。碌碌高兴地摇着尾巴，迫不及待地开始吃
起来。肖然只是盯着碌碌看，她在想，自己是否也该找个人照顾一下了，她的脑海
里面飞快地闪现出顾飞的眉眼、笑容、挺拔的腰身和俊朗的姿态，为什么不是他呢。
肖然咬了一下嘴唇，思维开始混乱起来，顾飞这个男人总让她觉得捉摸不定。是爱
上他了么，也许是的，他是否爱自己呢，不知道。

他们仿佛一个向左走，一个向右走，竭心尽力地渴望相爱，却又怕相互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