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发抖。
以前就来过这么一次，昨天凌晨又来了。

现在都是这样，唱片公司以为可以流行的，卖钱的，就放在前面。
对大陆来说，后面就可以填楦了；对台湾来说，后面的东东往往
出彩。

评价一下许茹芸的《泪海》专辑。

第一首是如公司所愿，真正流行的《 泪海》。这偏偏是整张专辑
最臭的一首。作曲在一个老套上拉拉扯扯抻长，编曲节奏拖沓，
鼓没有力量，伴唱缺少中心，许的演唱是我听到的最次的，勉勉
强强，口腔没有打开，犹如老牛拉车。估计那时候刚出道不久，
正在适应阶段，由此可以判断出这首歌一定和专辑其他作品不在
同一时间录音。

第二首 《秘密》，哀伤短调，比第一首要好。旋律委婉曲折，编
曲干净、整齐、跌宕起伏。伴唱处理出犬牙交错的考究的纷乱感。
芸式唱腔开始凸现出来。难听地说，会耍花枪了。有句歌词很好：
心里那个叫做秘密的地方。

大概那时候台湾女歌手都喜欢在专辑中选用一首复杂的嬉皮才女
陈珊妮的作品。许也不例外， 《 四季》很忠实地贯彻了陈氏飘
逸俊秀、大咧咧漂来漂去的风格，伴唱写得很美。有个小问题：
第二段“要秋天多给一点时间”的“时间”录得居然如此不准，
起码低了四分之一个音。制作人 PETER WANG难道准备学习小
室则哉最不好的东西——旗下歌手永远没有音准概念？？

《放声大哭》展现了许茹芸的另一嗜好——每张专辑必然有一首
很奇怪的歌曲。是因为科班出身，所以免不了炫耀？这么怪、这
么没有真实情绪的东东跟“放声大哭”有TM什么关系？？？这
么多极不协和的和弦，缺少解决，或者解决得自以为自圆其说实
际上却是似是而非，矫揉造作。感觉许完成了一道复杂的和声对
位题，顺便整个怪旋律出来糊弄我等痴痴的歌迷。

我的抱怨许听到了，所以下面一首就是她自己写的《 猫与钢琴》。
秀美的伤感歌曲，钢琴POP风格，只是第一句和声G到 Cm7的
套路现在用得还真不少。想得起来的，就有许自己的 《如果云知
道》，还有齐秦的《这一次我绝不放手》。 不过还是喜欢她灵气乍
现的各个细微之处，比如 “美丽的开头不一定有美丽的结果”
那个精巧的三连音，以及整首歌舒展、温婉、收发有致的律动感。
许常德是台湾写词大腕，有很多值得我参考的东东。比如这首。
台湾很小，东西写不大，情有可原。这边的写得太大，没有从小
地方入手精雕细刻的本事，也是事实。

有左宏元鲜明风格的《沙漏》，是首小调歌曲。与《秘密》不同，
是3/4拍。这种拍子的短调在节奏上往往具有一种哀怨的追逐感，
所以许茹芸的唱功又是大放光彩。主唱每一句后面的延音做得不
错，把那种追逐感表现得入木三分。失真吉他节奏编得不好，音
色也太闷，颗粒状似乎应该更强一点。

《骗自己》是一首典型的过路歌曲。说好不好，说坏不坏，四平
八稳。转调比较舒服，但是进入副歌后旋律第三句用了一个b3
音，不太好，感觉腰闪了一下。

终于出来一首吉他风格的《后来你好吗》。前奏弹得真好，盖过
我所知道的所有大陆乐手。吉他绝对是一种“似准非准”的乐器，
尤其对现代吉他来说。揉弦和滑音的技巧构成它灵动烂漫、非常
像我的风格。以往一直纳闷，为什么台湾人，包括香港人都能比
内地弹得有味道得多，现在慢慢想通，就是一个音乐环境。
TNND一天到晚要我写那些国庆元旦老家伙们喜欢的不伦不类的
民歌，你叫人家乐手怎么弹？乱劈柴淅沥哗啦的五声调式是吉他
弄得出来的么？台湾我知道两个吉他大腕，一个是江建民，那年
在北京首体庾澄庆演出我给他调吉他；一个就是弹这首歌的倪方
来。佩服，欣赏，感叹。

看看，又来一个歌词大腕。姚若龙。《我们的爱情病了》，听听这
名字，就见功力。我曾经非常不满他把黄大炜那首绝妙的《你把
我灌醉》填得小气无比，但他也的确有许多好东东。“你怎么能
够一点都不在意，这是我们共有的爱情”，多好。我刚入此道时，
常被北京和广东音乐评论界称为“擅长描写都市女性心理”，言
下之意，我是怨妇。现在看来，我们这边怨妇太少了。

要点题了，我承认，不是许茹芸发抖，是我。
听得我发抖的，是最后一首，《天亮了》。
我不想说我为什么发抖，反正我是抖了，在内心很安静的时候，
在我以为已经幸福，但是依然前途未卜的时候，在我拥有了什么，
却更容易再次回味往事的时候。许茹芸，我真他妈爱你啊，虽然
你的老公是台湾的音乐制作人。

作词：谢明训
作曲：陈杰洲
编曲：涂惠元
制作人：PETER WANG（这一次表现非常杰出，把芸式唱腔的
魅力纤毫必露地诱发出来。）
小提琴：李琪

天亮了
你睡了吗
或者你也正在
望着玻璃窗
静静的想
还会快乐吗
天气放晴了吗
春天快来了吗
还有你和我
还会在一起吗

我笑了
你累了吗
现在的你是否
也和我一样
慢慢地想
还觉得痛吗
感觉好点了吗
可以忘记了吗
还有你身边
已经有人了吗

你走了
是真的吗
你真的
真的
来过了吗

1999/11/11 0：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