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清华把脸藏进温暖的貂皮中,蜷缩在出租车的后座上,她觉得很累,因为对一个
将近二十四岁的女人来说,学习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可她不能不学,她最大的梦想就
是挣到足够的钱,嫁一个诚心诚意对自己好的人,但必须先有钱。她出生在河北的一个
山区,因为爸爸妈妈都是下放的知识分子。在那个小山区她长到八岁,挨过八年的饿,
那里本就很穷,连本地的村民都吃不上饭,更何况外地来的人?还是被下放,去受教育
的知识分子?有时在梦中她依旧能尝到草根的滋味,二十多年来她做过的噩梦全是挨饿
的,梦到去地里偷田薯被抓住,一群面黄肌瘦的村民瞪着通红的眼要把她活活打死。想
到这里,她的心就不由抽搐起来,于是她又把大衣紧紧地裹一下。是啊,她七岁那年的
确被抓到过,但村民们并没有要打她,她记得那位满脸皱纹的老伯泊为她装了满满一袋
的田薯:"做孽呀,好好的孩子,饿成这样,别哭,别哭,拿回家去吃,饿了再来找伯
伯,做孽呀,怎么能饿着孩子?"记得回到家后,爸爸狠狠地打了她一顿,流着泪告诉
她,她拿走别人的一只田薯,别人就会挨饿,因为地里的东西根本就不够这里的人吃,
梦清华突然觉得很冷,她咳起来,挣钱,挣大钱。要挣大钱就必须去学。一是一年前她
来这所夜大读经济管理,开始的时候她每天都挤公车,因为单身女性坐出租还是不能被
人理解的,但现在,她已不在乎,她必须有充足的休息时间。她也想过自己买一部车,
可是不好的车她不想买,好的车她又不能买。她总不能花掉一半的资金去买奔驰或者宝
马吧。也许,买一台日本车?她不由想到了花连,花连一定有办法搞到免税的日本车。
算了,怎么能再去麻烦她?她在这座城市里能混到今天这一步,花连已帮了不少的忙。
但最近几年他们相互之间很少有机会见面,大家都有很多事情要忙,于是相互间的走动
便少了。也许这就是老同学吧,可以尽心尽力的相互帮助,但却很少有时间在一起。
车在银座的门前停下,清华付过车钱走进屋中。她发现开门的侍者并没有用以往的
那种精明的微笑迎接她。她实在太累,没有答理他而是径直走向二楼,她自己的卧室:
"可心,给我冲一杯茶。"她头也没回地吩咐着领班便关好楼梯的门,关上门,便是她
自己的世界。 可心端着茶走上来,不声不想地为她泡好茶,在一边笔直地站着。清华有些奇怪,
可心是她最喜欢的人,虽说是她的雇员,但两个人总是像姐妹一样有说有笑:"你怎么
了?可心?该不是把我最喜欢的那个唐三彩砸了吧?"清华喜欢叫她的名字:可心,所
以跟她开着玩笑希望她能放松下来。 "大姐……" "什么?"清华的眼中满是笑容,鼓励她说下去。 "大姐,我……"可心还是低着头。 "你要嫁人了?一定是找到了一个好老公不想在大姐这里做了是吗?"清华的心中
有些紧张。可心与她无话不谈,她自然知道可心同她一样连个男朋友都没有,连个男朋
友都没有?清华的嘴角现出一丝苦涩的笑容,眼看就到二十四岁了,却连个男朋友都没
有,这是多大的悲哀? "不是的大姐,我,我对不起你呀!哇……"可心大哭起来。 清华忙把茶杯放下,走到可心的身边搭在她的肩头:"到底出了什么事?别哭,说
出来。" "我,我,我得罪了五哥。" "你什么?"清华怔在那里,用惊诧的目光望着可心,可心呜呜地哭着,清华死死
的抓住可心的双肩猛烈的摇晃:"你得罪了谁?" "五哥。" "五哥?!"清华的手指变得苍白,她再也无力抓着可心的肩头,只有松开双手,
任它们滑落:"五哥?你怎么能得罪她?你,你疯了吗?你知不知道他是谁呀你?"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连三岁的孩子都知道,你怎么就不知道他的外号叫'流氓头子',是东山凤院的
心肝宝贝,这个城市里一切的纠纷都由他裁定,不用说得罪他,只要他看你不顺眼你就
有可能被打断双腿,你跟了我一年多,银座又是城里的老大们常来的地方,你,你怎么
会不知道五哥是谁?" "我得罪他的时候不知道他是五哥嘛。" 清华没理她,只是烦躁地在屋里兜着圈子,可心傻傻地望着她,兜到第八个圈子,
清华停下来:"现在只有一招能救你,我给花连打电话让四哥帮你说情,你可真能惹祸
唉,我自己的车我都不求他。"清华快步走到电话机前,"告诉我你是怎么得罪他的,
我好帮你说话。不对呀,你怎么能得罪到他?" "大,大姐,五哥他,他今天领着他女朋友来这儿……" "女朋友?他有女朋友吗?那就不可能是他调戏你,是不是人家女朋友长的一般,
你笑话人家?" "他女朋友长得很漂亮。" "噢。"清华慢慢松开握着电话的手,用疑惑的目光望着可心,"那是为什么?" "看门的小威不让他进来。" "不让五哥进门?他花两万元的包桌费在这里定的专座你们竟然不让他进门还当着
他女朋友的面?为什么?" "他穿得很破烂嘛!"可心又哭起来。 "可心,我只问你一句话,你们有没有当着他女朋友的面说他穿得不好,所以不让
他进门?"清华的眼中闪出绝望的怒火。 "有。" "有,有,我就知道你会回答是有。好,你很好,可心,大姐带你不薄,把你当亲
妹妹,你告诉我'有',你要害死我你知不知道?他不会去找你,你算什么?什么也不
是。你们当着他漂亮的女朋友的面说他衣冠不整不配到银座里来坐一坐,你知不知道,
要是没有四哥,这家店早就关门了?你当咱家的咖啡里有金子吗?十元一杯还客人满
满的?没有四哥,这里开业的第一天我就让那个叫猴子的强奸了。五哥得整死我。就算
他碍着他四哥的面不好意思动手,四哥也会亲手吧这座楼烧掉的。那不是他们家老五,
那是他们哥们儿的命根子。是我哪儿得罪你了你要这么对我?" 可心扑到她的脚下抱住她双腿:"大姐,是我不好,你杀了我吧。" "我杀了你有什么用?又何必我来杀你。今天的事传出去,这个城市里至少有一万
个人会抢着杀你来讨好五哥的。何必?"清华从她的怀中抽出双腿在沙发上缓缓坐下。 "我不知道,我当时真的不知道他就是五哥啊。"可心从地上缓慢地站起来。"大
姐,这事是我错了,你放心,我去找他,不过是一个死。但是我要让他知道,这不关你
的事。" "可心"清华叹出长长的一口气,俯身从沙发下取出一支密码箱打开,在里面取出
两打钱,"拿着走,走得越远越好。别让任何人找到你。过了一年半载的再回来。记得
好好地过日子,别再去干什么买卖,这行,不是我们这种人能干的。你很好,能在这里
等我回来。不枉大姐真心对你。走吧,走之前告诉那个看门的从这个城市消失,三天之
内千万别让我找到他。三天以后,也许我已经死了,也就无所谓了。" "大姐、、、、、、。"可心还要说些什么。 "走吧,我累了。别让我再为你操心,你留在这一点用处也没有。其实这事也不怪
你,但没办法,这是这座城里的规矩。走吧,我们都太嚣张了。太嚣张,什么人都不放
在眼里。"清华缓缓地合上双眼。 刘文热情而又礼貌的走出门来迎接潘志刚:"您好,我叫刘文,有什么事情吗?" 潘志刚站在雪中抬起头望着凤院的牌子,那牌子是天兰色的。"凤院"两个金字在
雪夜中闪闪发光:"请问五哥在吗?" 刘文回过头看向身后的那个穿黑色西装的青年,青年走上一步,"五哥还没回来。" 刘文皱起眉,按理说铁翼一个小时前就该到家了。怎么到这个时候还没回来?这个
自称是潘志刚的又怎么会来人来找他?潘志刚的名字对刘文来说并不陌生。刘文知道潘
志刚在当特警的短短两年之中抓到了二个名声显赫的毒品贩子,其中有一个足可称得上
是大毒枭。而且与凤院有来往的南方朋友中也有不少人提到潘志刚,说他下手极黑,活
的抓不到就要死的。但刘文并不在乎他。想当初他刘某人在对越战争中一个人对抗过一
个连百余名越军,虽然最后在医院里躺了大半年,但毕竟活过来了。 而且,这个潘志刚调回市里的第一天,陆仁就交给刘文一个任务,潘志刚,刘文可
以确信自几比潘志刚还要了解潘志刚。刘文淡淡一笑:"如果你不忙的话,请进来等等
他好吗?" 潘志刚点点头:"如果不打扰的话。" 刘文把潘志刚让进客厅请他坐下,并吩咐人上茶。潘志刚见过很多世面,但在凤
院的客厅中依旧有一种拘束感。这是一个近二百米的大厅。厅堂中的一切事物都是本世
纪初最流行的东西。朱红漆的松木地板上铺着厚厚的波斯地毯,宽大的红木座椅上嵌满着
大理石。高高的黄铜烛台中插着已经是黄色的粗蜡。茶几上有能工巧匠们精心雕刻的八
仙过海的故事。一座古老的大钟已停止了走动,却似依旧在鸣响。圆状的木制楼梯
直通上二楼。 客厅顶蓬的正中,是一个满天星斗般的巨形吊灯。刘文见他用疑惑的目光望着落地
钟,便笑着解释:"那是铁升阳老先生离开这里去英国的时间。" 潘志刚脱口问道:"他老人家还在世?" 刘文点点头:"是啊,他和他的四个义子在纽约。大概,大概是十年前去的。" 潘志刚吐出长长的一口气慢慢地靠回坐中,铁升阳是铁翼的爷爷,凤院的第一代主
人。 在民国初期的时候他与这里的另一个叫胡立彪的人明争暗斗最后终于掌握了生杀大
权。那个时期的故事在这座城市里流传了半个世纪之久直至今日,其起伏叠荡的情节被
人以讹传讹越传越神,随便找一个好事之徒就可以写成一部传奇小说。潘志刚没想到这
位传奇人物竟然还活着,于是他好奇地问:"你说的他有四个义子,是不是当初跟他打
天下的那四个结拜弟兄的儿子?" 刘文点点头:"是啊。" "噢……"潘志刚回过头去看那座钟。"这里的所有东西都是他老人家亲手布置的
吗?" "大多是他老人家用过的。"刘文也望着那个钟,铁升阳同样也是他童年时最敬仰
的人。"只有这个地毯是定期换的。" 门开了,随着冷风,铁翼窜进屋中。他拎着书包急急忙忙地往二楼跑。 "五哥,"刘文站起身来叫他。 铁翼头也没回:"不好了不好了,已经六点半了,我的动画片已经开演了。有什
么事过半个小时再说。" 刘文对潘志刚不好意思地笑笑:"五哥,有人找你。" 铁翼从楼梯扶手上努力地探出半个身子边问:"是男人还是女……噢,是你?我在
银座的门前见过你。有事吗?呀,不会是我丢了什么东西吧?"铁翼翻了翻兜,"我没
丢东西呀,你有什么事?" "五哥,潘志刚队长已经等了你好久了,我帮你把卡通片录下来。" 铁翼搔搔头:"你就是潘志刚吗?那好吧,你可不要搞错,是六频道。" 刘文笑着答应他去开录放机,铁翼从楼上又走了下来,在潘志刚的对面坐下:"你
找我做什么?" "你,"潘志刚觉得难以开口,他来是为了警告铁翼不要去惹银座的人,但那种愤
愤不平的感觉早已消失了。而且从这么近的距离看过去铁翼怎么都不像个要去打断别人
肋骨的流氓。这不过是一个蹦蹦跳跳的高中生而矣。瞧,铁翼正伸长脖子紧紧地盯着刘
文,生怕刘文搞错了。也许,这次他自己太冲动了。"你,你刚刚去银座,搞得那里的人
都很紧张……" 铁翼瞪大眼睛不解地望着他,"紧张?他们为什么要紧张?" "他们说,他们得罪了你。" "有吗?我并不觉得呀。怎么你看到了吗?告诉我他们哪里得罪了我好不好?" "我、这……。"潘志刚的脸涨得通红。 铁翼皱着眉望着天蓬想了好久。"没有吧,我真的不记得他们得罪我了。再说,就算
他们得罪了我也没有关系呀,谁又能保证从来不会得罪别人哪?得罪了便得罪了好了,
有什么大不了?" 潘志刚越发感觉到自己的愚蠢,他为什么冲到东山凤院来?是因为银座领班的那双
楚楚可怜的眼?不会吧,他并不认识她,甚至不知道她叫什么,是因为李健交给他的档
案中那些恶劣的行为。那些档案中描写着这座城市中的一切肮脏勾当,这些人的飞扬跋
扈,肆无忌惮。 如果那些档案里写的东西都有证据的话,那么这些人都是死后该进十八层地狱的家
伙。但他没有证据。他在心中叹出一口气:怎么自己还是象一年以前那样冲劲?受过了
血的教训,可这暴躁的脾气还是没有改。潘志刚突然在铁翼的脸上发现了些什么,一种
顽皮的笑意,犹如一个孩子在欣赏自己的恶作剧那样的笑。潘志刚意识到些东西:"你
在耍我?" "没有啊,"铁翼开心地笑脸,"别这么认真么,很多事情你不知道,也不懂。你
来这里的时间太短,多听多看多想少说话对你有好处。别去替别人操没有用的心。回去
研究研究档案。你知道,你知道这里的工作和你以前干的大不一样。以前你可以说,这
个人是毒贩子,我要干掉他,于是"砰"的一枪,解决了,立功了。这里却不会,不会
有人被你抓到什么把柄。因为他们只能在这片土地上生存,所以他们都特小心。你要坐
在这里去分析,去寻找,而不是跟别人面对面地针锋相对。你今天来找我就是毫无意义
的。至少你要等我打掉别人的门牙以后你再来,对我说,你犯了故意伤人罪,我奉命拘
捕你。你先来找我,我还会去打别人吗?我不去打别人你能来抓我吗?你不来抓我,又
要拿什么去立功哪?慌什么,年青人要稳重。" 潘志刚冷冷地看着他,铁翼舞舞扎扎口沫横飞地说着,潘志刚不知道这个叫五哥的
人为什么跟自己说这些,但他不得不承认铁翼说得很有道理。说到这儿,铁翼用手敲敲
前额问刘文:"我说道哪儿了?" "方法,怎么来抓你的方法。" "对,方法,我为什么要告诉他来抓我的方法?"铁翼不解地望着刘文。 "抓不抓也没什么太大关系的。" "我操!抓不抓你才没什么太大关系呢。"铁翼用愤怒的双眼狠狠地瞪着潘志刚,"你
为什么要抓我?" 潘志刚和他对望了一会儿,突然笑了,"好,很好。我终于知道那些人为什么怕你
怕得要死了。你真的很可怕,五哥。" 铁翼送潘志刚上了车,慢慢回过头问刘文:"他有那么聪明吗?" "看起来是的,五哥。" 铁翼点点头,望着渐渐远去的吉普车的尾灯,"知道吗刘文?他居然能不生气,我
象耍猴一样地逗他,他居然不生气。他一定学得很快也一定能学好,你说是不是?" "他死过一次了,当然不会去犯相同的错误。要知道,死过的人通常都能学到很多
东西。" "就像你?" 刘文点点头。 "五哥,电话,"一个人在门房里叫他。铁翼快步走过去,接过电话,"喂。" "喂?我操,你这声喂既温柔又礼貌怎么听上去好像你这个人很有教养的哪?" "我当然很有教养。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还要回去看卡通片哪。" "你的卡通片不是早演完了吗?" "我录下来了。干你屁事?" "我操!还要录下来,我服了你了。你个臭小子,我问你,你跑清华那儿去找什么
碴?她刚刚给我来电话,说你穿着一身儿叫花子衣服跑到她那里去了,你不知道她那里
衣冠不整的人不让进吗?" "我知道。"铁翼兴高采烈地回答四哥。 "你知道还去,你不是找碴吗?" "我就是要找碴,你能把我咋地?" "我杀了你。" "哎我警告你最近我心脏不好,你不要吓我。我问你,你都拿什么送礼去讨孟清华
的欢心了?" "喂!你可别这么说,你嫂子在这儿哪!" 铁翼用双手抓住电话对着里面声嘶力竭地大喊:"卫纯!卫纯!四哥又跟孟清华勾
勾搭搭了!" "你个小兔崽子!哪里来的'又'?" "不是'又勾勾搭搭'?那么一定是开始勾勾搭搭。" "你少他妈废话,我什么都没说,只是狠狠地责怪她一顿,告诉她这儿事我管不
了。不过你给我听着。她可是我很要好的同学,你心里有个数儿。" "我知道,她可是你很要好的一只情人儿,我心里很有数儿。" "少他妈在那儿胡说八道。想以后借机敲诈我是不是?我还不了解你吗?你倒是一
直喜欢年龄比你大的女孩子。清华长的也很漂亮,你就不要客气了嘛。反正留给别人也
是白留。" "哎哟不好意思,承让承让。" 杜大勇半躺在长沙发里,他的面前放着一小杯鹿血。这可是他那个在林场的老同学
每周都派人开七个小时的车给他送来的。当然,为此他也付出了相应的钱,他的身后站
着两个膀大腰圆的壮汉,但那两个人并没能给他带来足够的安全感。因为他面前坐着正
在狼吞虎咽吃他的酒饭的单晓东。杜大勇永远搞不懂单晓东是真的把自己当朋友,还是
时时刻刻准备用一支双筒猎枪打烂自己的肚子。说实话,杜大勇长得很威风,方方正正
有些发圆的国字脸,豪放的双眉,威武的豹子眼,高高而挺直的鼻梁,并有一张可以表
露给女人们最亲切的微笑的嘴。这个相貌再加上他一米八零的个头儿,连他自己都不得
不自我欣赏起来。尤其他这个略有些突起的肚子。很给他添了几分威严,也许这就是人
们常说的"将军肚"吧。 单晓东的个子很矮,只有一米六九,也很瘦,最近一次泡称大约是在五十八公斤左
右。但他却真的很能吃。尤其是吃别人的,不用他付帐的东西。单晓东自己也不明白其
中的道理,他自问不缺钱花,而且他的钱吃一辈子也吃不完。可他就是喜欢吃别人的东
西,不论是五、六千元一桌的酒席还是稀饭拌咸菜都没有问题。终于,他把下午发生在
银座的事情讲述完并且吃得也心满意足之后,才掏出红塔山香烟点燃,并摇摇手拒绝了
杜大勇递过来的红中华。杜大勇听的津津有味,神采飞扬:"你说,哈哈,你说银座那
帮人把五哥,把五哥赶出屋子。真他妈嚣张。我操,孟清华手底下还有几员狠将嘛。哈
哈,孟清华,不他妈的那小妮子长的是漂亮,这他妈的,白瞎了,白瞎。" 单晓东望着天花板并悠闲地吐出一口烟:"没事,有四哥的关系在里面,五哥也不
好发作,就只怕四哥也不罩着她。" 杜大勇点点头:"凤院的人,想问题的方法跟我们不同,对四哥来说,他的同学未
免也太多了,可弟弟却只有一个。"他用干燥的舌尖去润湿更干燥的双唇,并狠狠地咽
下一大口唾沫,"他妈的,你知道吗?我一想到孟清华那张脸就他妈忍不住,怎么样,有
没有空,陪哥哥去逛一圈?" 单晓东收回望着天的视线并把它们投到杜大勇的身上:"杜哥,你真的很清闲。" "怎么?" 单晓东笑了:"五哥有快四个月没什么动静了,这次他突然穿着一身破烂衣服到银
座去找碴你还有心思要泡马子?" 杜大勇一怔:"你是说,五哥故意去孟清华那里找碴?" "你以为他去银座真是为了请小姑娘喝咖啡吗?他要是想显阔的话,会穿一身运动
服吗?他要是不想显阔的话,一个高中生有必要去银座喝咖啡吗?更何况,凤院一个个
都是什么脑力?他不会不知道衣衫不整的人是进不去银座的,这时候你还有心思去泡妞
吗?" 杜大勇慢慢的放下刚端起的那一杯鹿血,默默地凝视着单晓东。过了好久,他才开 口:"你说的很对,他是去找碴,为什么?"没等单晓东回答,自己接着说下去:"记
得吗?这个五哥出现得很突然,就象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一样,不过一夜之间便名盖
全城,不到一年的时间里他铲除了天辉和吴立明的两个人,东山又宣布要他接替龙哥的
位置,我们的一切事件都由他来出面调解。仅仅不到一年,几乎全国的人都知道东山凤
院的安全由一个心狠手黑的毒辣人物来执掌,他怎么能连续四个月没做任何事情哪?孟
清华又怎么惹到了他?" 单晓东对五哥的了解比杜大勇深刻的多,因为去年八月十六号他亲眼在洛城看到五
哥拿一把杀猪用的大砍刀切下天辉的手。那刀沉重锋利,五哥用刀的手法纯熟老道。也
就是在那一天,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没有投靠东山的本领。不要说陆仁,就连刘文和穆华
他也比不了。那些人实在是小心谨慎的。单晓东知道除自己以外还有很多该看到那一幕
的人都看到了。而那个曾经跟杜大勇、赵天城称兄道弟的吴立明却没有半点消息。单晓
东只知道五月的某一天五哥突然要收拾吴立明,第二天吴立明名下的所有生意就都划到
了东山的名下。而吴立明这个人就从城市里消失了。有人说在温州见过吴立明,他正过
着神仙般的日子,但单晓东根本就不信。 候深看着窗外,冬天的夜来的总是很早。他也像其他人那样知道了两个小时前在银
座发生的事情,现在,他在等一个人的回信。 烟,在候深的手中燃着。一缕缕的兰色的烟雾盘旋着上升吸引着他的注意。门被推
开,迟金豹那轻捷的脚步踩在松软的地毯上不发出一点声音。候染抬起头,望着他。 "深哥,查到了,那个女孩叫白欣,是五哥的同学,没有任何背景。" 候深点点头。烟燃到尽头,正灼伤他的手指,于是他随手掐灭,又点燃一支烟,盘
旋的青烟,便又在灯下出现。迟金豹笔直地站着。他的人就像他的名字一样,是一只可
以制造金钱的豹子,但因为他比候深迟两个月出生所以一直把候深当作大哥。而候深也
的确像大哥哥那样地照顾他。 候深抬起头,把烟放进嘴里,含乎地问:"这事能解决吗?" 迟金豹摇摇头:"解决不了,除非四哥出面,但四哥绝不可能替孟清华出头去劝五
哥。" 候深点点头,又摇摇头:"可能用不着四哥出面。顺便找一个大酒店,敬一杯酒,
道一个歉也就过去了。" 迟金豹皱了皱眉:"深哥,您是说五哥会放过她?" "也许会吧。"候深看着天花板。 迟金豹很少怀疑候深的话,因为候染曾经是做过市委秘书,看问题一向看得很准。 但这次他却不得不问:"这一次看起来分明是五哥在没事找碴,难道他是闲着没事
乐意让人卷面子?" "为什么不哪?四个月的时间过去了。算起来也该差不多吗。" 迟金豹不懂,但他也不再问这个问题:"如果真像您说的那样,敬一杯酒就可以,
清华摆筵席的时候我们该不该去哪?" "不该。"候深点燃第十四根烟:"这不关我们的事,而且,也没人会邀请我们,
金豹,你看凤院的地位是不是很好?" 迟金豹点点头。 "你想不想做陆仁或者是李伯桥?" 迟金豹笑着摇摇头:"不,我根本做不来。" 候深也笑起来,而且是放声大笑:"我就喜欢你这一点。你对深哥从不说谎,我喜
欢。也许,豹子,也许你不得不做,做不来可以学。你也一定要学。对了,我让你办的
事怎么样?" 迟金豹低下头:"何凤她,她好象不同意跟我们一起做这笔买卖。" 候深淡淡地问:"是吗?" 迟金豹点点头:"我已经见过她两次面,她都是很忙的样子,根本就不听我详细说
明。只是冲着你的面子顺便寒暄一下就把我推给她的手下人,就算她觉得我不配同她谈
生意,也该让我传个话给你。可她,她好象没有跟我们合作的意思。" "没关系。快了,很快她就会愿意跟我们做生意了。如果她不愿意……"候深没有
把话说完。因为蒋继宾快步走进来并站在迟金豹的身边。 候深看了看他:"什么事?" "五哥和清华进了永诚大酒店。" 候深失声而笑:"杜大勇真他妈的倒霉。我还一直担心他们会到这儿来。" 迟金豹满脸的惊疑:"怎么会?他们应该找一个中立的地方,并且,并且……" "并且把什么南三儿、刘楠何凤以及我都请去对吗?豹子,那个时代已经过去了,
四个月可以发生很多事情。把宋宏叫进来,我有话跟你们说。" 第七章
单晓东用十分惊奇的目光注视着杜大勇,他从不知道杜大勇的动作是可以如此的迅
速,杜大勇就象一支被踩坏了尾巴的刺猬那样一跃而起:"什么?五哥和孟清华到这儿
来了?不可能!" 单晓东也坐直身体:"杜哥,马上去看看。" 杜大勇以军人的速度冲出房门,他身边的两个大汉想跟出去,却被单晓东制止住:
"你们想出去吓唬五哥吗?孟清华长的很漂亮,但五哥绝不会对你们两个有兴趣吧。" 铁翼很欣赏杜大勇走路的样子。他迈着轻松而健康的步伐来到五哥面前:"五哥,
什么好风把您吹来了?可是有快一年的时间没见您,想请您来,可又怕您太忙,耽误了
您的正事。" 铁翼微微一笑:"我比不了你,有自己的事业,我还年青,就连做梦都想考个大学
什么的拿来光宗耀祖。" 杜大勇哈哈一笑,把五哥请进雅座,并十分礼貌地为孟清华拉开一张高背坐:"五
哥,孟老板,喜欢什么请顺便点来。五哥除了去年夏天来过一次就没吃过这儿的东西。
我想一定是饭菜不合您的口味,所以特地换了个厨子。今天好不容易五哥能来,请您指
点一下。 铁翼接过菜单递向孟清华。孟清华的脸色依旧苍白。六点多的时侯她给四哥挂个电
话,想请四哥讲情,却被花连毫不客气地拒绝了。花连在电话里对她说,出了这种事真
是意外。他没想到自己的弟弟会进不得老同学的咖啡屋。甚至他弟弟在那里还有长年包
桌,每年两万元只不过去一次而已。这有点过分,花连认为自己无法向家里解释这种情
况。所以在经过很长时间的思想斗争以后,孟清华打电话给铁翼本人。铁翼却没有接,
只是要刘文转告她五哥很忙,而且,五哥会在八点钟准时去银座接她,当面解决这件事
情。刘文在电话里很客气,并说明五哥叮嘱过他一定要代表五哥向她道歉。并请她一定
要在家等五哥。现在是八点一刻,五哥几乎什么都没说就直接把她领到了这里。孟清华
没有伸手去接五哥递来的菜单:"还是您点。" 铁翼耸耸肩:"我很少在外面吃饭,而且,吃什么都可以。不要客气,随便你。" 清华不知所措地接过菜单,看了好久:"我,我也很少出来吃。杜老板,您给我们
上一桌最好的酒菜吧。" 杜大勇知道千万千万不能揽这磁器,但孟清华的双眼不但楚楚可怜,更有欲哭无泪
的意思。杜大心中忍不住一酸:"好,五哥您坐着,包您满意。" "开什么玩笑?包她满意才是真的。杜哥您还不知道我们俩怎么会在一起吧?"铁
翼随便一声"杜哥"叫得杜大勇从脚心往上发凉。铁翼却好象完全没有什么深意,"我
今儿下午得罪了清华,特地向她道歉。所以麻烦您一定要包清华满意,不然别说我不付
帐。" "五哥在这里有包间,酒菜全免费。您放心坐着,我去点菜。" "这怎么成?"铁翼听到免费两个字笑了,"对了杜哥,我家里一直不许我喝酒,
到了你这儿我可就是客人了,你总不能不让我喝吧?" "当然五哥。您要什么酒?记得去年您过生日,一个人灌倒了我们十几个人。今天
喝什么酒?" 铁翼的双眼中闪过几许异样的光芒:"对了,去年……" "什么,五哥?"杜大勇见他没把话说完,便问道。 "没什么,去年喝得的确不少。清华,你想喝什么?" "我不会,我,不懂酒,您点好了。" 铁翼皱起眉思索好久,"还是来果酒吧?你不会喜欢喝白酒的。而且,从去年那次
烂醉后,我已经把白酒戒了。杜哥,别给我拿白葡萄酒,来红的,白的我怎么喝多少都
觉得像汽油似的?" 杜大勇笑着答应,并很知趣地退下去。铁翼从兜里掏出一盒长三五,递给清华。清
华摇头拒绝了。铁翼自己点上一只:"对不起,清华,让你受惊了。" "不,不是的,五哥,是,我的人,不,是我不好。这事无论怎么说都发生了。其
实我……"清华的声音越来越小,吐字也越发模糊。终于,千言万语化做一声重重的叹
息消散在装修典雅的单间中。她无话可说。整个城市没有人敢,也根本没有人想过不让
五哥进屋。因为铁翼并不仅仅是心狠手辣,臭名昭著的流氓,他代表着整个东山凤院七
十年的容誉,这个城市里一切违法行为的象征。她并不是不懂规矩的人,她靠这个规矩
赚钱,靠它发达,却不去遵守它,她无话可说。 铁翼看着她,她有一张清秀的脸,长长的发像锦缎一般洒在纤弱的双肩上却盖不住
她的忧愁:"知道么清华,你无话可说。" "是的,五哥。是的。"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不再说话,铁翼再次递过香烟,清华接过,并任由铁翼点燃,既
然已经无话可说,那就没什么好怕的了。杜大勇领着十几个侍应生端着十几样最拿手的
菜走进来,并十分热情地亲自放在桌上,还亲自为铁翼跟孟清华满好酒,才悄么声息地
退出去。屋中恢复了宁静,铁翼举起手中的杯子,清华也端起杯,两人相对敬过,都是
一口干下去。酒香柔和,的确是好酒。铁翼为清华满上,自己也再添一杯。清华再次举
杯相邀,铁翼小酌,清华却又是一口干下。铁翼不再为她满酒。清华抬起眼盯着他:"
我连喝酒的机会都没有么?" 铁翼伸出手,放在清华手上,清华从他的手上察觉到坚定温暖和诚实:"你有喝酒
的机会。但你不能这样喝。对不起,清华,让你受惊了。" 这句话是他第二编说。不知为什么,清华哇地一声哭出来,所有的担心、恐惧和委
屈都化做泪水源源不绝地流淌。铁翼在她哭的一瞬间,也是平生第一次发现女人泪水的
力量,他有一种强烈的负罪感。因为这一切都是他精心策划的。现在,轮到他无话可说
了。他只有走到清华身边的那张子上坐下,轻轻地拍她的手。 过了好久,在铁翼的感觉中似乎过了一个世纪的时间,清华的哭声终于止住,化做
双肩的抽动。铁翼轻而温柔地伸出手,托起她泪痕依旧的脸,那动作不失文明和礼貌,
如同一个相交多年的朋友。清华叹出一口气,取出手帕擦脸。铁翼为她满第三杯酒,并
举起自己的酒杯:"知道么清华?你的事业一帆风顺,这对你没好处。本来,你是正正
经经的生意人。应该好好地做生意,也绝不会去有人找你的麻烦,当然你也赚不到太多
的钱。可你是四哥的同学,这使你能接触到一个很复杂的环境。在这个环境中,钱来的
容易去的快。可有件事你不懂,就是在这个圈子里,你永远不要去惹你不知底细的人。
你长得太漂亮,那些当老大的人又把你捧得过高,所以,这种事你根本就不知道。这是
这个圈子里最重要的规矩。" 清华看看他,再次一饮而尽:"是的,我一直不懂。没经历的事,永远不会懂。五
哥,您看这事怎么办?" 铁翼用手在桌上划一圈:"菜行么?" 清华看着他笑嘻嘻的脸,觉得他并没有怪自己的意思。那他穿着破烂衣服去自己那
里干什么?是不是故意找茬?"五哥,我,吃不下。明天您、您有没有空?如果有时间
的话,晚上六点半我在银日餐厅请您一顿怎么样?您看都谁到场好?" "你干么请我?"铁翼知道这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便收起笑容在脸上挂满了真诚,
"事情是这样的,两周以前,要么就是三周以前,我决定要做些违反常规的事情。想把
这个城市里的条条框框都打破。于是我就开始研究,研究后发现,你那里不许乱七八糟
的人进去,这不,我特意去买了身破烂衣服。可我又怕乱子不够大,只得又找了个小姑
娘陪我一起去。你别提了,为这我上老火了,刚从你哪儿出来那个漂亮小姑娘就跟我吹
了。不过就因为我是五哥,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又不想当别人的哥哥……" "别把话题撤开!你是说今天这一切都是你精心策划的?" "没有啊。不是,根本就不是。" "那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实话实说么。" "实话实说?你特意买一件旧衣服,特意找个女朋友是因为怕乱子不够大,而且这
一切早在两三个星期前就决定了,你不是在有意害我你是在干什么?"清华的样子像是
随时都可以跳起来把铁翼撕成碎片。 "谁害人还愿意让别人知道?我能承认我是有意在害你么?所以这事压根就不能承
认。没这事,就是没有。我从来没想过要害你。" "有!" "没有,绝对没有。" 清华越看铁翼越憋气:"你干么找上我?" 铁翼拒绝回答,伸手抓过一块红烧大排往嘴里塞去,百忙之中还不忘记喝一口酒。
清华恶狠狠地注视着他,认为他吃得实在没有"文明"二字可言,简直就像个饿死鬼投
胎。铁翼台眼看了看她,发现她一动不动,便用手中的大排随便往桌子上划了个圈子:
"吃啊,不错。"他费力地把嘴里过多的肉咽下去,"我一直被凤院的厨子欺骗着,以
为世界上最好吃的就是酱牛肉。我得跟杜大谈谈,看他能不能把这里的大厨让给我。你
怎么不吃?" 铁翼黑白分明的大眼在不停地眨呀眨地望着她,在他看来这么好吃的东西放着不动
简直是有罪,他的脸上写满着天真和惊诧。清华痛苦地叹出一口气:"五哥,你怎么可
能是五哥?" "我怎么不可能?我本来就是。"铁翼因受到轻蔑而不高兴地嘟起腮帮子,低声咕
噜着。 "五哥!我没心思吃饭。这事该怎么办?门外可是有八十多人站在那里等着扒我皮
那!" 铁翼的注意力从吃上转开:"谁?谁这么嚣张?我操,这世上还有没有王法?就算
这世上没王法了,我也不信有人敢当着我的面咋咋呼呼地去扒别人的皮!"他狠狠地盯
住一盘红红绿绿,看上去很好吃的菜。 清华重重地一拍桌子:"你能不能不闹?我快烦死了!"吼过清华才想起对面是五
哥。但她觉得内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满足感。 "干么这么凶么?我在说正经话,根本就没闹的。你不信可以出去问问,谁敢当我
的面扒掉别人的皮?"铁翼小声地辩解着。 "这事是你在陷害我,你一定要想出个解决的办法。" "我没有陷害你。"铁翼瞪着无辜的双眼去找酒瓶子。 "你就是不承认!" "不认!" "这事你记着,我跟你没完!"清华抢过酒瓶子不让他再喝,"你先说这事怎么解
决!" "你的人把我当着小姑娘的面毫不留情地赶出屋子,搞得我很没面子!"铁翼忿忿
不平地回答她,"最后还得我请你吃饭,向你赔礼道歉,你还有什么不高兴的?干么气
势汹汹?要吃人么?"铁翼的表情有不解,委屈,甚至痛苦,"你要是嫌这里的东西不
好吃,我们可以换一家呀,没问题。我可是诚心诚意。" "解决的办法就是你请我吃饭,向我赔礼道歉?" "那还怎么办?" "你疯了?分明是我得罪了你。" "哎,这就对了嘛。这会儿承认不是我在有意陷害你了吧?的的确确,是你得罪了
我。一进门你就哇哇大哭,受多大委屈似的。我还想哭呢。"铁翼又去拿红烧大排。 "你等会儿再吃,上辈子饿死的?"清华用筷子敲他的手背,"你先说,这事对你
一点好处也没有,你干么要做?而且还计划了那么久?" "啊。"铁翼随口答应着,趁清华不备抢到排骨,然后认真仔细地在大排上找到一
处肉最多的地方狠狠咬下一大块肉,"你长得漂亮,勾引你。" "不信。" "算我求你了,吃点东西吧,一个人吃饭很痛苦的。" "你说呀。" "说什么?" "为什么你干这事?" "不是刚告诉过你我在勾引你么?" 清华不屑地撇撇嘴:"算了,你们凤院的人各个都神神秘秘的,没一个好东西。"
她拿起筷子来不自觉地夹了块排骨放在面前。 "用手。"铁翼含含糊糊地并没去看她,仍旧努力地从排骨上撕肉。清华认为他说
得很有道理,看样子没什么大事,她到是饿了,于是扔下筷子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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