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到很久以后,我才知道这种草的名字叫作“酢酱草”。在
整个没有零食的童年里,我都管它叫“酸咪咪”。因为它的小小
的心形叶片,可以当零食吃,很酸,但是至少可以让嘴里有点味
道。
它有三片心形的叶子。我曾经一门心思地认为它就是传说中
的三叶草,到底是也不是,我到现在也不能确定。可它确乎是一
种可爱的小草,而且它心形的叶子确实非常好看。有一段时间,
我很耐心地在草丛中寻找四瓣的酢酱草,期望能找到好运。
相当奇怪的是,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并不知道这种草会开
花。一直到有一天,我忽然在白堤上浙江博物馆门口看到两个大
花坛里种的酢酱草全开着一种粉红色的小花,灿烂得像一块精致
的花毯,我方才知道,原来这种草是开花的。几天之后我在报纸
上看到一条小小的消息,说,博物馆门口的酢酱草开花了。我第
一次知道了这种草的学名。
那年,杭报上有一个小栏目,叫“花讯”。这小消息是花讯
中的一条。现在想起来,博物馆门口花坛里的小草开花都能在报
上广而告之,杭州这个城市,实在小资的可以了。但也说明那种
花确实好看,是一种极端柔软的粉红——叫人一见心里就欢喜,
不忍心伤害。
渐渐能在越来越多的地方看见这种草。在我以前的记忆里,
它是瘦小的。现在被精心地种在花坛里,一下子肥硕起来,和记
忆中的体型完全不符合。但是这无损它的美丽,不像杜鹃花一被
人精心料理就献媚似地娇艳起来,完全与映山红时的豪放不同了
。它只是漫不经心地铺满了整个花坛,并且开出大片的花朵。
有一次经过湖边,看见一个花坛,下面是开着花的酢酱草,
中间是绿色灌木,上面又是不知什么花正开着。一眼望去,真是
热闹夺目,让人咋舌。这花坛被画家看见是要摇头的,因为配色
完全不合章法,倘若拍成照片,一定会让人觉得太过杂乱。但是
花花草草们并不管,兀自喜悦的绽放着。
为什么不?既然是应该开花的时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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