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肋的回忆——关于《新射雕》


  对于鸡的记忆,自然要追溯到遥远的过去。
  我少不更事的时候,家正贫穷,爸、妈、我和弟弟,四口人挤在一间六七米的小房里,一到冬天,
冰霜挂壁,呵气有形。我家的墙上挂着一幅老人家的诗词:“小小寰球,有几只苍蝇碰壁……”爸时常
给我们吟咏讲解,苦中作乐。
  那时侯,家里改善伙食的办法,就是妈早起买一两根油条剁碎,再混合两个天大的萝卜做馅,用玉
米面做皮,蒸包子。只有过年过节,才能看见鸡蛋的影子。鸡肉是什么味道,那是想都不敢想的奢求。
  我上小学和初中的时候,家里依然离富裕很远。一到餐桌上,看到点儿荤腥立刻两眼放光,丑态毕
露——一碗仅仅能捞出几根鸡肋骨的汤,对我们,远比今天的燕窝鱼翅珍贵和难得。因为难得见肉,我
对鸡肋的记忆,远比对鸡肉亲切得多。当年的狼狈,现在回想起来,并不觉脸红,因为那时的孩子,远
比现在要“傻”——没有电脑、电子游戏,也不懂早恋。满足口福之欲,是每天最大的快乐,我们那个
院的孩子都是如此,无一例外。
  高中的时候,家里买了电视,随即开始演港版《射雕》,每次“依稀往梦似曾见”的旋律响起,我
都感到浑身颤抖激动得无法自抑,比较之下,吃的快乐变得如此微不足道。可惜,《射雕》只演了一
部,新学期开始了,妈怕影响学业,坚决不许我继续看,所以,直到又过了几年我才在录像带里,看到
娇俏喜人的蓉儿,看到雄风猎猎的东邪北丐……
  后来上了大学,宿舍没有电视机,吃的重要性重新得到了我们的认识。我们都在茁壮成长,每顿饭
吃七八两都很轻松自如。我们的学校有一道名菜——红烧鸡骨架,一块一毛钱一份。偶尔可见鸡头、鸡
脖子,其实最多的全是肋骨,所以,按照我现在吹毛求疵的观点,这道菜必须叫“红烧鸡肋”。当时的
学生都是穷鬼,十块钱能活一个星期。鸡骨架很贵,吃一次,一两天内的其他正餐,就只能降到大米饭
外加白菜土豆的水平。
  尽管兜里没钱,但是大家对“红烧鸡肋”的渴望还是无比强烈——每天上午,最后一节课逃课的人
总是最多。不逃的同学们也不肯规规矩矩,敲盆子敲碗的声音在课堂里此起彼伏,善良的老师们心领神
会,于是这节课的时间,几乎从没有超过半个小时的。
  再往后就是工作了。由于工作性质有利,有机会混进金玉其外的高级酒楼,偶尔吃点山珍海味,对
鸡肉的感情大大降温,更遑论鸡肋了。
  八月初,因为一件小事,和一个同学重回我们的校园。当年的食堂已经装饰得面目全非,饭菜也花
样翻新,可喜“红烧鸡肋”还在。当年教过我的一个老师请客,我们坚持到食堂,其实我们知道,摆在
我们面前的鸡肋,大概和相声里皇帝脑子中的“珍珠翡翠白玉汤”仿佛,只是,筷子伸到碗里的时候,
彼此启发,许许多多已经淡忘的故事,又清清楚楚浮现起来……
  那天我们谈了很多,最后说到《射雕》,大家都是武侠的爱好者,只是他们比我幸运——当年都看
过全本的香港版,而且看的时候和我一样激动。我想《射雕》重拍的时候,我们还会看的,只为重温当
年的那种心情。
  人的一生,常常要路过很多的风景,看过很多风景中的草木,这些草木,对于别人全无意义,可是
对于曾经走过的人,它们却牵绊着情感和记忆,就像重拍的《射雕》,就像我们面前的这碗鸡肋……


美女作家走向黄昏
从黄昏到夜阑,乌鸦乌鸦飞满天
  怀念相声
当时年少春衫薄
下手无情 -我们是如何打倒文化帝国主义的
Previous PageNext Page


看留言 | 写留言 | 刀下不斩无名鬼 | 大门口 | 泡网俱乐部




Copyright © 1998-2024 Paowang.com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