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一宿的网,人也有点困了. 点一根烟,把头伸出窗外. 空气真好,散漫着一股清新的味道. 懒洋洋的依着窗,PC也不关掉,难得的安静... 想起了一个女孩... 相识已是十年前的事,分手也已三年多了. 不知道她现在过的好不好... 加拿大的雪好冷,有没有冻着她... 那是一段苦涩的青春. 十六七岁我和她,相遇在年轻的迷惘中. 那时候,我是一个没教没养的小混混. 她是一个不懂事的中学生,富裕家庭里的乖孩子. 放学的路上,几经纠缠,终于把她泡到手. 于是,在黑暗的角落里,又多了一对拥抱的身影. 一个个笨拙而热烈的吻... 和她羞涩含蓄的和应... 我对她并不好. 常把她抛在一边,和猪朋狗友们出去赌钱,打架... (那年代的小混混比现在讲义气的多) 平常她不能随便出来玩, 但周末陪着她的也是一个醉熏熏的我. 她的性格挺好. 我不打她,但骂的很凶. 她总是低着头,两眼汪汪, 听着我的喝斥也不走. ...... 看着她那可怜兮兮的样子,只好静静的抱着她。 她的头埋在我的肩上,泪水渗过了我的衬衣, 那一点冰凉,仿佛她的幽怨, 让我的心底掠过一丝歉意. 但几天后,又是另一场山洪暴发的开始. (现在回想起,那是我一生中所走过的最彷徨的日子. 父亲中年去世,母亲分居两地,姐姐刚离了婚, 可以说是家道中落,光景惨淡. 当时我的心情也受了环境的影响, 做为一个独生子,平常任性的我, 变得更加的暴躁和焦虑不安.) 一天晚上,我俩躲在房里, 关上灯,正昏天暗地的搂着抱着,亲着咀儿. 有哥们敲了门. "快下来,老忠让人给扁啦!" (老忠是条爽快的好汉子,对朋友有意思, 挺重情义的,是我的好朋友,可惜, 93年在街上让人冷枪给黑了,也不知是哪个仇家) 我推开她,亮了灯,满屋子找家伙. 把一支火药枪揣进裤兜,用报纸把一把刺刀包起来, 就要冲出门去. 在一旁眼睁睁看着我的她, 却一下子从背后抱住我,双手紧紧的锁着我的腰. "放手." "......" "放手!" "......" "妈的!我叫你放手!!" 我回过头,一掌就把她推倒在地上. (当时我也呆了,因为从没有这样对过她.) 不知道她哪来的劲,刷的一下子站起来, 还是死死的把我抱着. "...别这样...我只是出去一下就回来..." 我的声音,高不起来了. 她也不吭声,拿过她的书包(那晚她是以补习的借口出来找我的) 把刺刀和枪放进书包里. 刺到太长,露出的一截她用手绢仔细扎好, 挽着我的手下了楼. 楼下已有十几哥们在等着,都是一帮伙的. 在人群中间,我看到老忠的的头上胡乱缠着染血的纱布. "走!"不知道是谁吆喝了一声. 十几辆自行车风似的转了出去. 她就坐在我后面,左手紧紧的抱着书包, 右手紧紧的箍在我腰间. (她以前从不敢坐我的自行车, 怕她家里人看见) 老忠踩慢了点,等我并排. "你在后面,远一点,有事先把她卸下." 我点了点头,在大伙后面三四十米, 不紧不慢的踩着. "怕吗..." "......不." 她的声音小的我几乎听不见. 我腾出一只手,捏了一下她的掌心, 冷冰冰,湿乎乎的,全是汗. 在街上转了三个多小时, 也没找到扁老忠的那伙人,大伙只好散了. 临走时,老忠拖住我的手, "下次再叫你马子跟你一起的话,别跟我玩了" 那天晚上,她因为回家晚了, 被家里人骂了一顿,两个星期没敢找我. 如今的我,才明白当时她是如何的为我着紧. 那时候,只是觉得她不错,在朋友面前给我面子而已. .......... ...... 在学校的三年,胡里胡涂的,眨眼就过去了. 高中毕业,她父亲把她搞到了一家国营的高级宾馆. 月薪挺高. 我则进了一家频临倒闭的死火厂子, 当了一名游游逛逛的检修工. 工资低得自己都养不活自己, 每月还得做医生的老妈贴钱过月底, 想不过去. 于是,钱赌得更凶,酒也越喝越厉害. 我们已很少见面,她几乎每天都要上班, 难得的休息日,也是和女同事们一道逛街. 我知道,两个人的心之间,已经有了隐约的裂缝. 我们的事,她家里已经知道了一点, 态度是坚决反对. 谁会把自家女孩嫁给一个自己养不活自己的人啊! 那不是往火坑里跳吗?! 老妈也常劝我, "儿子呀,别害了人家一个大闺女呀." "人家的门槛高,我们跨不起呀." 我很自卑,因为她和我生活在两个不同的世界. 以前她总爱问我:你爱不爱我? 但看着白领阶层的她,脸上洋溢的自信. 我无地自容. 这句她不再说的话该我对她说了. 走夜路多终遇鬼. 一个深夜,我的家里,麻将正打得热闹. 有人敲门. 开门一看,是几个大盖帽的. 我知道完了. 局子给我的罪名挺重. 1,聚众赌博;(在我家抓人的) 2,打架斗殴;(我快一年没跟人红过脸了) 3,走私贩黄;(也就帮一哥们跟另一哥们借黄片子) 白头发的刑警队长说我栽定了. 内定劳教三年. 我知道家里那一点关系,没敢指望什么. 只好老老实实的在收容所呆着. 失去自由的日子,我不停的思想. 我把自己走过的路全部否定 ,但对于她, 却觉得难以割舍. 老实的说,那段时间,她是我最想见的人. 那天,管教说放我出去,我还不信. 回到家里,老妈和姐姐抱着我, 一家三人哭成了一块. 老妈一五一十的数落着自己, 如何的对不起老爸,让我堕落成这样子. 姐姐拉我到一旁说: "你要对人家好呀,如果不是她回家, 哭着求老爸帮忙,你还要在里面蹲三年呢!" 一刹那间,我发现她原来对我还是那么好! 心里的激动,就像海浪一般的澎湃. 我知道对她的爱,已无路可退,已无可救药. ...... 第二天,我往她单位挂了个电话. 话筒那边,传来了她低柔的声线. "...是你吗?..." "是我......你出来了?" "...是的..." "...出来就好..." "...谢谢你..." "......" "......" 一阵短暂的沉默,我们谁都不吭声. "现在我上班,晚上我找你吧." 电话那边轻轻的挂上了. 我心头涌起的浪潮,渐渐的回落. 那一条看不见的鸿沟,依然存在我们中间. 我不明白,一个为了我敢去求她老爸的女孩, 会以这样冷淡的态度对我. 晚上,我们在一条林荫道上散步. 就是这条路,让我们相遇,相识,相恋. 一条牵起人无数思绪的路. 开始,她总不出声. 我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就这样闷着走了一个多小时. 后来,她叹了口气.幽幽的说: "我爸答应搞你出来,条件只有一个, ...我们分手." 我的心,像被一把刀子狠狠的捅了一下. 我竭力的掩饰着自己的心痛,面无表情的说: "我们分手吧." 说完,掉头就跑. 我不敢回头,怕见到她脸上有泪痕, 也怕她看见我脸上那一踏糊涂的泪水和鼻涕. 那天晚上,我没回家. 和老忠两人喝了四瓶度数很高的白酒. 最后一块醉在了马路边上. 第二天,眼睛红红的我摇摇晃晃的走进家门. 老妈好像知道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拉着我的手说: "儿子,跟我回老家吧.这儿不适合你呀." 我点了头,转身就躺下睡着了. 我回到了故乡的小城. 老妈帮我在一个机关谋了个小职员的差事. 我也准备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还记得那一年,赵传的"我是一只小小鸟" 和"你如何还能这样的温柔"唱遍了大街小巷. 而我是逢卡拉OK就唱.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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