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江海客

"业界的争论，留在业内，臭在业内吧！"
在我所听到关于反病毒这个圈子林林总总的评论中，这是给我印象最
为深刻的一句话。这句话来自1998年水木清华virus版版主bluesea
给我的mail。我当时同现在的很多朋友一样，热衷于参加关于各种反
病毒软件的质量或者内幕的讨论，十分兴奋，乐此不疲。而且极其虔
诚地认为，我们在为了这个圈子的公平和秩序，为了技术的主导方向
而斗争。
当时我热切地邀请bluesea来参加一场辩论，而他却只是给我写了一
封不长不短的mail，这句很响亮的话便在其中。说实在话，我当时并
不理解bluesea的初衷，我一直以为这来自于他的厌倦和疲惫。我以
为自己是永不厌倦的，一直也试图搭建一个平台，一个独立的AV观
察哨。从169电脑医院，走到应用与安全，再走到桌面救援，直到放
弃病毒观察，这个过程终于让我知道，个人的力量相对于业界的渺小，
相对于大环境的微不足道。如果说还有一些残迹留下，则就是一点IT
愤青的性格，和压在手中的一些最终也没有发出的帖子。其中有一篇
还是纸稿的，就叫做《中国反病毒产品的期望与现实》。
但这些，应该被压在箱底，应该被烧掉。
1998年，AV 98是否抄袭AVP的问题是一个热点，而在AVP作者
Kaspersky的一封mail中，却回避这个问题，转而称赞AV 98在一些
方面的"Excellent"。这种建设性的思维令人叹服。我贴出了这封信，
喜欢AV 98的朋友们自然扬眉吐气，而有朋友就一口咬定，我公开这
封信的目的是给时代先锋解围。虽然没有明言枪手，至少也把我归为
同党。我大感委屈，因为当时我和那班兄弟并不熟。
但后来我渐渐明白，当我以一个怀疑的目光去看待这个产业，去"告
诉你吧世界，我不相信！"的时候，自然就应该知道，怀疑是每个人
的权利，是那些相信你的人的权利，也是那些不相信你的人的权利。
几年前，我们这批民间的AVER，或者说是AV评论者，希望联络媒
体揭开境内外产品的实际技术差距，是为了让这个产业有更好的氛
围。今天，我们缄口不言，也是报有同样的目的。我并不否定，我过
去那些执著的批评。我至今仍然认为，如果当时的产品能够在一种苛
刻的技术审视之下，会绕过很多弯路。那时的我认为，公众需要真相，
企业需要踏实；今天的我却更加真切地感到，在炒作的后面，中国的
反病毒企业都在踏实得走自己的路，无论是顺风顺水，还是举步维艰。
是的，中国反病毒企业是在炒作中成长起来的，但这是一个社会的大
气候中的必然结果，企业不是道德的单元，而是利润的动物。只有带
着一个team，在传统道德和生存、发展之间犹豫徘徊的时候，才会
知道什么是别无选择。
无论瑞星、江民，还是金山，他们现在最需要的，是时间。
几年前，在政策保护的暖床中，这个产业蹒跚学步。今天，当他们已
经与国外诸强试图竞跑于赛道之上，去捍卫中国本土软件的最后一块
没有失手的重地的时候，请给他们一点宽容和谅解，让他们变得更加
强壮。
因此，我愧疚于那些过于锋利的伤害。我在这里向耕耘在中国反病毒
业界第一线，而他们的心血曾经遭到我的批评的朋友表示我深深的歉
意。这不是一种妥协、幻灭，而是一种理解。
是的，我们不满于舆论上的相互影射与攻击，不满于同室操戈，相煎
何急。但只要我们多一点设身处地的审视，只要公众持以“业界的争
论，留在业内，臭在业内”的态度，无谓的争论自然就逐渐失去意义，
直到消亡。而消亡了这些争吵，我们的企业于技术、于市场、于支持
就有了更多的精力。
这几天的风波，已经有很多朋友希望讨论一下，希望听一听我的看法，
自然也包括媒体的朋友。但我是不会说什么的，今后也不会。有实力
揭开内幕的人很多，但以掘墓而非建设的一堆逆向工程的报告和对比
数据又有什么样的建设性意义呢？
有人说，中国IT批评环境的苛刻，是从对国产杀毒软件的苛责开始
的。那么今天，就让这种苛责在当初的起点做一个终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