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上
　　在路上。
　　这个概念已经被用滥啦，不过这不妨碍我喜欢。
　 于我，大概还要改一改，这个概念要改成，在车上。
　 差不多每天我都一定会有在车上的时间。从城市的边缘抵
达城市的中心。
　 路不长。用出租车的计价器来计算，十六块钱。如果红灯
多，那便十七块。很少的时候，比如半夜，道路通敞，十五块
钱也能走完全程。
　　但是在路上是有意思的。
　 这一程要从小区门口开始。一般是在小书店那里。我总会
走到那里，看看有什么新到的报刊。然后上车。转到大道，上
立交桥。
　 时间往往是中午。出租车里总会有广播。常常听到的是一
个什么轧是轧非的节目。倘若是听到放老歌的“歌坛再回首”，
那么这天准是晚了。然后那个节目是好听的，会有十年前的流
行歌曲。
　 下了立交桥，是我最喜欢的一段路。环城东路。深秋时最
好看，城河边的银杏树树叶都黄了，在阳光下，一整排金黄色
的银杏树，映得天格外蓝。这是杭州最好看的路之一，而且温
情，因为附近没有风景区，倒有很多住家。小时候，这里可耗
去了我不少时光哪，那时，对岸哪里有高房子？只有火车，飞
快地奔过，每次都叫我来不及数清有几节。
　　再上立交桥，下桥，到体育场路口左拐。
　 这就快到单位了。一路的胡思乱想，一会想到这一会想到
那，到这儿收一收，开始想单位里的事儿。下午该干什么或者
不该干什么，到了办公室该给谁打电话或者该找谁办事儿……
也许有稿子没写，有版子没编。车子一上体育场路，心里想的
就无趣了。
　 有趣的是每天总能看到形形色色的人。这个城市里怎么会
有那么多人，每天都匆匆忙忙来来往往，每个人都各怀心事而
又面色漠然。他们都有很多不同的故事吧？无事时，猜猜那些
行人的故事，也好玩。
　 有次我看见一群看着像是新疆来的人，都推着一个小板车，
上面是满满当当的糖糕——就是时常会在街头看到有人卖的那
种。他们一个紧跟一个地走着，脸上在笑。其中有个小男孩，
也推着车，满不在乎地咧大了嘴笑。总有十几个人和车吧？那
么多糖糕，他们是要去哪儿呢？看他们欢天喜地的样子！
　　一直想买一块那糖糕吃的。一直没买到。
　　在想像中，那应该很甜。总是在路上的糖糕。

2002年1月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