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莺莺现在也经常想到元稹。时间总会慢慢消磨一个人对另一个
人道德上的优越感,而想念会慢慢占据漫无边际的思维空间。
前不久网上一个著名的“砖手”朱海军去世。这位朱海军最喜与
人辩论,在网上辩友无数,树敌也不少,还有一些人秉承中国人的传
统美德,对这样喜欢大辩而特辩的人很不感冒,甚至很讨厌。但是朱
海军一去世,所有的人都觉得难过,而且慢慢想起他的好,他的辩而
不伤(人)的优点,他的罗嗦(每到一处论坛,必贴满屏帖子为止)
与执著(十几年如一日地宣传他的朱氏进化论)。这样一个热闹的人
物一去世,真让人感慨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而我们面对这样丰盛的
宴席,日复一日的谨慎小心自己,谨慎小心别人,然而谨慎小心地离
去,何不完整地释放自己?
现在,崔莺莺对元稹最初的反感也正慢慢变为想念。外面汹汹的
信息传来,当今天下第一才子正在她的隔壁慢慢地死去。她忽然觉得
自己非常重要,就好像手持净瓶的观音对她脚下的信徒的重要,她只
要扬一扬手中的柳条,撒一点微不足道的甘露,就足以令她的信徒重
生。
这些令人自大的想像是很容易满足一个女孩子无所事事的闲暇的
。当然,这种满足其实也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爱正在解冻,相
思正慢慢地溢出,慢慢浸润那一层道德的防线。
所谓道德,那是对我们不爱的人讲的,当我们慢慢对一个人发生
了感情,道德就会变成微不足道的装饰品。所谓原则,是在一种汹涌
澎湃的个人感情下面,一个人把道德的堤坝建在哪一种纬度上。道德
的原则对一个发生了爱的女孩来说,就像公正的原则对一个偏私的上
司,都只是口头上的装饰。
崔莺莺不易动摇的个性正在慢慢动摇着。她对那个假装濒死的男
人发生了相思。她甚至非常清楚,那个男人只是在假装濒死。问题是
她现在已经不愿意去弄清楚他到底是真是假。爱情这样一种生命中的
海市正像毒品一样蔓延在她的周围,世界非常美好,好到她可以随意
跨进任何的生存空间。以前,她作诗只不过是玩弄一下自己的才气,
现在,作诗的时候她会想到有一天她可以和他过上一种以文为生相伴
天涯的生活。那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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