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发现电视有时候也蛮好看的。
　　比如昨天晚上看到一个谈话节目，主人公是一对夫妇。
妻子海伦是广州人，丈夫大狼是泸沽湖畔的摩梭人。海伦到
泸沽湖旅游，认识了大狼，两人一见钟情，走了婚。
　　海伦比大狼大六岁，去泸沽湖时，她三十岁，当时也算
是一个事业成功人士了，自己开了间小公司。遇到大狼，是
她生命中的一个意外吧？可是，“他身上有种咄咄逼人的架
势”，她抵挡不住，大约也无意抵挡。一个人到了泸沽湖畔，
实在是容易变得浪漫的吧，那样的山水，那样的歌舞，那样
的自由……
　　海伦第二次又去了泸沽湖。离开前，她问大狼，我走了，
你还会跟别人走婚吧？
　　大狼说，那当然，当然会走。
　　其实海伦知道是有这个回答的。摩梭族的爱情，最重要
的就是自由。如果她走了，大狼不会为她守住什么吧，也没
必要守。可是这个回答，还是让海伦心酸。
　　第三次到泸沽湖，大狼对海伦说，你回广州把该收拾的
收拾了吧，你再来，我们就结婚。
　　海伦完全没想到大狼会这么说。她承认，连她自己，也
从来没有想过要和大狼结婚。自由自在的摩梭小伙子是不结
婚的，他们只为爱情付出，不为婚姻束缚。但是为了海伦，
大狼说要结婚。
　　在海伦，这却是完完全全的意外。她在北京念大学，在
广州开公司，她的生活与大狼完全不同。也许这一生里她都
没有享受过大狼享受过的自由，现在大狼请她一起来分享。
但是同时，她要放弃的更多。（大狼也一样吧？结了婚的大
狼，将只为海伦一个人维护爱情，不再走婚。）
　　现在她坐在那里，一直轻轻摇晃着椅子，笑。她长的不
好看，真的不好看，纵然精心化了妆，也只是一个非常平凡
的女子。大狼则年轻，英俊，纯朴。他比海伦小六岁。无怪
主持人一再问大狼，你喜欢她什么？大狼说不出来。喜欢就
是喜欢，一个正确的人，在一个正确的时间出现在一个正确
的地方，于是他爱上了她。而她抬眼见到他，也就知道，他
是那个对先生。
　　他们举行了盛大的婚礼。
　　海伦并没有死心，她想带他回广州。为了她，他也同意
了。在广州他们生活了八个月。大狼迅速瘦下去。晚上睡不
着，大狼跟海伦说，我想唱歌。海伦求他不要唱。这是午夜
沉睡的广州，就算是白天，也不是一个想唱就能大声唱的地
方。摩梭小伙子在山上在水边，说唱就唱，歌声极为辽远。
但是这里是广州。　　 八个月后大狼说，我们回去吧，我
要回家。
　　主持人问海伦，你最终选择了在泸沽湖生活，放弃了广
州，挣扎过吗？后悔吗？
　　海伦轻轻答到：当然挣扎过，可是不后悔。我找到了喜
欢的地方，遇到了喜欢的人，在做喜欢做的事——她现在在
泸沽湖搞了个摩梭文化展览中心，做一些保留摩梭文化的工
作。
　　大狼只是在一边笑。
　　他们的孩子叫小狼。已经会得摇摇摆摆地走路，从台下
爬到台上，坐到妈妈怀里。
　　海伦说，等小狼长大一点，还是要把他送到广州读书，
接受正规的教育。
　　大狼说，孩子的童年，还是在泸沽湖吧，这里自由。
　　小狼什么也不知道，对着镜头，咯咯地笑。

2002/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