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天持续了短短几日,所有的玉兰花就在这几天全部开
放了。早几天经过那几株玉兰树时,心下还思忖着这是多么
灿烂的花啊,前天去植物园,看着灵峰山坡上那几树玉兰,
只是咋舌——那样满树努力绽放的玉兰花,用灿烂已经不够
形容。我只想起小时候,买了新衣服急急往身上穿,外婆斥
我:“明天不要做人啦?新衣服要爱惜着穿”时的表情。看
到那样的玉兰花,心下竟也会生出那样的一种着急:这花是
怎么啦怎么啦?明年不要做花啦?在星光下,玉兰花那样执
着地将花瓣打开,不要命似地开了整树。远远望去,那一列
盛放的玉兰树,只叫人想到四个字:开到荼靡。平白地便从
心底微微凄凉起来,这样的花,这样的夜,全是不能够长久
的。过得几日,便会同时凋谢,绿叶生出来时,又是另一番
景象了。
日本人喜欢樱花,应该也是类似的心情吧,樱花飘落时,
实在是凄美的。而玉兰——我还是喜欢玉兰。那样大朵大朵
又造型简单的花,那样连白色都白得如此艳丽的花,那样同
时开了一树又同时落下的花,那样只在早春盛放的花,那样
落下都会让人觉得有重量的花……
客客来杭州,跟着我们东逛西逛,在晚上,目光撞到那
样的玉兰,说,这花开得真肥啊。
是了,樱花是赵飞燕,玉兰便是杨玉环。太美的花都像
薄命的红颜,纵然丰腴到可以用“福态”来形容的地步,纵
然灿烂到不可逼视的地步,也会迅速飘落,一如它们会得同
时绽放。
就像杭州越来越短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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