侦探张布的秋天计划

  


为见到那个尖叫的小女人(没准儿来自虚构!),张布
(春天。一家绸布店。血布下的婴儿。所以他
祷告的功课,从不是:“我的主啊”,而是:“我的
尺啊”。他的续弦/那亚裔的小橡树立刻一胸
佐料:“我的耻啊”,似乎纯洁心田塞满了羊草!)
把一身脏皮藏在新衬衣下面,并且对着一面
镜子咕哝:瞧瞧,这就是我张布的生活!而在
一本他的传记里(作者是上帝,或小说中的全能
叙述者),他并不是这么说,而是将红色的嘴唇迎向
镜中那坨向他伸来的嘴唇(哦,阴暗的记忆
浮于水面;哦,阴暗的水面,一部生生不息的回文辞典)
以后的事情,就像哈代新婚之夜后的第一个早晨——
他戴着墨色眼镜,出现在一条飘满鱼味儿的短街
——而这就是风暴来临之前电视中的滑稽表演!

张布突然醒了过来,落叶把他的牛皮鞋和裤脚
当作了树基(投靠故乡的孩子们,一到故乡
就后悔:抽水马桶才是文明的花园),当作可以
依傍的小小的誓言:你不是把我当作珍爱的心?
你不是把我放在张布梦的边缘?张布嘟哝了
一句英文(是脏话!汉语的表述让他羞惭),照
落叶的屁股一脚:回你们的枝上去!不在枝上
还算什么树叶?张布忽然伤心:我这样的奔走
又算什么?喜剧的手指在他肚皮里翻筋斗,悲剧的
牙齿紧咬镜中的红唇。他望望两侧的梧桐若盖
(他把行人也当成了树!——对世界诗意的理解
使他成为一个货真价实的孤儿),突然有所发现:
能够看见树木的人,必受美梦的驱使——一棵
骑着自行车的榆树,经过他的身边:疯子!250!

“这就是区别。”当张布想过阿拉丁的生活,一群批判
之光使他现出魔鬼的原形!证据确凿:他和
女当事人关系暧昧(那是一个嚎叫的小女人,她
房中:六具雄性柳树的主干,碧绿的汁液把他们
浮成各自的独木舟,而她坐在沙发上,用眼泪掩盖
找不着立场的恐惧。她的小儿子嗍着手指,躲
在厨房里,他看见一只只淡绿的小鸟在电器间
飞行,他欢乐而长哭)。张布冷下脸:阴谋正如
秋末的山岚均匀地涂抹在他的左脸:而右面
雨水袭来!他振臂高呼:变!他变成一架筛子!
雨水穿过,击在无辜的水泥停车场上,但他的衣襟
水珠晶莹。张布凝神观察:水珠滋滋冒着白气
腐蚀他的身体:一个一个细眼儿(投机取巧
躲不过灾难——多年以后他站在自传封面上

大放厥词,或者在一辆卡车上回忆关于马铃薯
的知识,或者他沉默——找不到语言油井的喷嘴
而这些细眼儿却是冒牌货),张布在前几日夜晚的
阅读中,早就察觉这个疑点(可他不敢相信:
我怎么能生存在奥秘的核心?),那时窗外的落叶
还不像现在这样密集(哪一年的秋天也没有
这个秋天这样多产——一群濒死的孩子,哦,
老人,在天空的阳台上向下跳!有的试图向上飞
在风的怜悯中,他们延缓了几秒钟幻象),还不像
现在这样散发一种铁锈的气息,硝酸的气息
“怎么延长内省的时间?”张布瞪着右手心里的
那把刀(它不代表力量,只代表勇气,有时是
幽默故事中的道具),“把句子说得长一些——”
刷着标语的褐色砖墙在他左手心里跳荡,像玉

“张布这才看见自己的脚已腾空而起!”(这样
下去,张布就成了艾吕雅的复制品。且住,请他在水中
洗脸,在秋天的砂中洗他青春的痘瘢)而梦
的解释,使这样的描述成为笑柄,就像真相
在新闻提要里,只能作为赝品出场,以博历史的反面
哈哈大笑(“在地球的另一面,有人在哭”,一个
外国人不远万里,用德文将谜底送到这座以雪
——血——命名的城市,这是什么精神?而在
安定医院里,“精神”是地狱的同义词),还不小心泄露了
人类最悲惨的表情!张布的动作粗鲁异常,一丛
小型灌木在他的铁蹄下做了秦淮歌女,吟诵一个相似的
章节:一个警察,冒充角力天使,出现在审判台的右面,在
左侧:那个尖叫的小女人,在为扮演上帝的局长点烟,而
调查者张布在餐桌左上方的角落里却成了一片拎着钱袋的阴影

             1996.10.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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