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国倾城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概念,很难说得清楚。张爱玲《倾城之恋》里的白流苏,亦算不上什么颠倒众生的美女,谁都知道,她这一段倾城之恋,只能算是机缘凑巧。而古希腊美女海伦的美,则在于因为她的出奔挑起了十年特洛伊战争。阿加莎.克里斯蒂在《神秘的奎恩先生》里有一句形容得好: “一张使一千艘战舰出海的脸。” 这张脸既属于海伦,也属于书中的这个美女,阿加莎写她也是用了背后傅粉的手法,从文艺鉴赏家萨特思韦特先生对她的注意写起。他的眼睛,一下子把她从人头攒动的剧场中挑了出来,起先,只是顶帽子下掩映着的纯金色头发,还有裸露着的白皙的脖颈。但这一切都足以让这位上了些年纪的先生产生幻觉。话刚说到这儿,剧场灯光一暗,歌声响起,舞台上的演出,尤其是那位新近出现的男高音约士奇比姆又让他赞叹不已。一幕结束后,萨特韦思特先生又注意到了这位姑娘,然后,他说出了上面那句话。 故事是不可以到这里就结束的,如果在这里就结束,那就不是阿加莎.克里斯蒂的风格了。萨特韦思特先生介入到一场两个情敌为这个姑娘的争斗中,从而,得以与这位姑娘和她的未婚夫相识,当然,还有那位情敌;过了些日子,他应邀去姑娘家做客,在那里,姑娘满怀激动地向他提起,那位情敌居然大度地接受了自己失败的现实,并且送来了非常体面的结婚礼物,一架最新款式的收音机和一个镶着彩色玻璃球的高脚杯,是他自己吹制的。同时他有一个小小的请求,请姑娘今天晚上一个人留在家里听广播,纪念他们初次的相识。 萨特韦思特先生在回家的路上遇见了那位情敌,他们聊起了过去的战争,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人们第一次使用了化学武器——毒气;他们还聊起了音乐,世界上没有什么比一个真正出色的男高音更动听的了,他能对着一个酒杯演唱,把它震碎,这是一个共鸣性的问题。然后两人彬彬有礼地分手。但是萨特韦思特先生已经不可避免地想到了姑娘坐在收音机前收听音乐的情景,他赶紧去买了一份报纸,男高音约士奇比姆今晚将在无线电节目中演唱。 这是一个失败了的情人最后的狂想,一出设计巧妙的谋杀,他越是算计的清清楚楚,越是显得他用心之深,越是衬托出她有多么美丽。 这一章的名字,就叫做——《海伦的脸》。尽管没有倾国倾城,同样惹人遐思,相对于可以让人进行无尽幻想的文学人物来说,真正给出美女模样的电影,这上面就难免输了一筹。《特洛伊》里面的海伦,就输在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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