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玫瑰,深红的玫瑰,彩缎般雍容的心,从下雨的夏天下午伸
出来了。俄文楼前高贵的银杏已绿荫如海,方砖地上洒着细碎
的柏和白皮松。再远一点,过一片山,走一片坡,就是未名湖。
湖底草荇游动,向上萌生发芽成四周一片苍翠。雨静静地下来
了,沾着花伞下飘动的头发,你的明眸闪着晶亮的温馨。倒影
写在地上,溅起两颗水花在平宁的鸽哨里。一切都静悄悄的,
歌声隐隐从湿湿的路上漂过来;一切都很正常,假如过去曾有
的甜蜜或痛苦还洇在我的记忆里。
不过很容易出来听雨的。有山风把你当作玫瑰了,它栖息的草
丛便沉淀下叹息一般的褐土。风从地下传到湖里,湖中就不再
有细碎的涟漪。有人从你的背影里拾起一个微笑,看了一看,
又丢掉了。 很久以后,是否还会看这些文字?看见了,又是否能回到现在
的感觉之中?我会风花雪月地苍老,永远都在忘过去,永远都
在等将来?我不知道。有人从我面前美丽而示威地踱来踱去,
有人,不是我的。 我亲爱的夏风该开靥了。春天过去,俄文楼前高贵的银杏已绿
荫如海,碧波荡漾在方砖上。远一点的湖中,游动的草荇间正
下着雨,沾满了花伞下的头发。少女的倒影落在地上,然后慢
慢地走远了。一切都很寂静,假如彩缎一样的红玫瑰还没有开
放;一切都很寂寞,假如少女告诉你俄文楼的玫瑰将艳艳地开
放,又将艳艳地谢去。
1985.4.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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