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他不高兴。(尽管在写诗之前
他兴高采烈。诗:一种葬礼)
在囚室中,水泥的纹路清晰而且
巨大,充满奇诡的细节。声音。 哭泣。使他变成月光下的妇女。
“这有什么不好?”他搬出艺术
是阴性的理论。而在他的墙上
木刻的但丁,眼神望着对面的墙壁。 他的嗜好是疯狂地进入书肆
洗劫。仅仅在他的想象里。这像他对
婚姻的认识。——什么时侯能
真正地去掉身上的伪装?像秋天褪去芦苇。 而掌握轮轴的恰恰是他的敌人
这看上去仿佛是巧合,而真相却是
一种必然:在历史的某次宴会上,他
已被预订为下回盘盏中的一道点心。 2. “说出你的委屈。”苍老的召唤
值得信认。而欺骗的故事往往
由此开篇。在我们这个星球的
词典里,“信”是过继的孩子。 浓眉大眼,挺机灵的,但却不谙
正规的仪式。学习,几乎是一生的
使命。但现在听来却像厌倦的回声
在大峡谷里,苍鹰懒得向下张望。 他不停地摆弄小巧的庭院里的石子儿
由社会主义到古典主义。精美的图案:
一薄片浸着药汁的蝶衣。他看见木柴
在云中飞,而天使在灶口向火焰吹气。 这一幕多么长久?堂·吉诃德先生的驴。
我们以醉意模拟一个制度的倒影:柔软而
青翠——想起黄昏哲学的竹林。他明白
自己说错了,但他却不想立刻更改美意。 3. 一咧嘴,他似乎想起什么?哦,我
开始了。一条大路,秘书在一旁提示。
还有钻石,秘书没说出声。还有雨,不用
说,就已淋到头顶。还有人民储存的硫酸。 我们渴望看见的戏曲在这夜色频道的另一边
大麻的田野,辽阔无边。上面星辰奔波
“麦子!”我们有时看花了眼。像在圣书中
读不到训斥。普遍的精神,我们得空时嚼嚼。 他向回退。向回忆撤退。脚步声
在脸部泛起,而痕迹在眼睛里。可怜的
信仰——他终于捧出忏悔的铠甲
“我们的源泉是科学?”不,是伟大的迷信。 他急于成为一个反面人物(因为在反面
他才异于平庸的皮鼓)。光着膀子,张着
大嘴。——而在新出版的书中,他是不折
不扣的英雄。他们把“缺乏教养”称作“朴素”。 4. 他雄心勃勃。超过他!杀了他!
后一句,他深埋心底。法庭的猎犬
紧盯着竞技者的手腕。在初春的草芽中
他默默地选了一个发誓:我爱! 这已接近一个悲剧的格局,但是
场外的掌声不允许它是。他慢慢忍受
正在僵硬的表情。在这一过程中,他看见
恐龙随便地走在街上,啃轮胎上的胶皮钉儿。 哗哗流淌着血,抽空他的身体。
“我再也不敢了。”他带着哭腔儿,向神
许愿。而八年前,他的兄弟替他献身。
“他们活着,或许早已当爹。”猫头鹰叫喊! 大雪的花毯兜头盖下,意味我们从此
进入保守的季节或者年代。他把永生的
仪器领到黑暗的学生公寓里来,测量谁
能在史无前例的疑问句中渡过下降的草海。 5. 他摇动大好头颅。他不在
我们的猜测中。像蜜蜂之舞,人类的
研究自以为是。在医学领域里,最激进之
技术,往往与死亡为邻(“死马当活马医”)。 他尽力分辨来客性质,从衣帽到
举止。——复杂的工艺,面临一场
永恒之迷。他苦笑,却不能彻底泄漏满腔
苦水:一枝玫瑰,不要看上头繁荣的刺儿。 就像天下大势。自由自在的布景。
捡个面具。美。除了这个,他扔了性别。
他要仔细看清。而花园小径
却将眼镜当作固体光线,比昆虫虚伪。 长廊里,暖风如歌,耳朵司空见惯。
缺乏应有的新意(应征者弃笺而去)。
——角色保住了,在砂砾中。
要么乾坤日夜浮,要么小舟从此逝。 1997.4.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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