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国家,我们曾经有过一卡车的比喻。
在春天的一次车祸中,它们突然飞上了
天堂,有的进入了水里。那些交通警察们
可怜地站在河岸上眺望:堕落者自由而幸福。
所以词典中某个空行的地方,“湮没”洇出痕迹
并扭动着长期夜生活留下的眼袋(没有泪水
可存,也没有小小的袋鼠)和腰肢(满是
胖胖的哀鸣)。如果事儿正好相反,那么它们
(为了逃跑便利,起了个花名“马蒂”)也只能呆
在抽屉(加了锁的)中,练瑜珈,或者衡量
柔软的黑暗:究竟能挺多少个时辰?马蒂
有朝一日沐浴在大众目光的洗澡水中(黑铁的
待遇也就这样),“不新鲜啦!”这样的词在一位
贵妇嘴里, 和在一位厨子的嘴里,意思不可能
一样。她穿着赤狐大氅(那赤狐,你如何过冬?)
哦,上一世纪的“新发明”在今天又算什么玩意儿?
狗屁(在美国,称为“牛屎”)。马蒂难过地想:
我还有什么存在的意思呢。
或者更新的产生了,或者空着的抽屉又集市般
拥挤(标志新一轮统治的开始),而永恒仅仅
意味着“永久的保鲜”(谁家的电冰箱永不断电?)
觉悟者,在国家之外,或在它的深处安营扎寨。
饶舌者说:“关于国家,它在针尖儿之上。”它的
粗细,大小,质地,他有意沉默(省略)。聆听者
只好想象:和我抽屉中那根丝或许差不多(国家
摇摇晃晃,像个雪中醉汉),也可能像钻井平台
在北海上,议论声塞破屋宇,时间从椅后找到
手指上的谜底:“其实,国家本身就是一个比喻。”
“一个暗喻!”甲板上,针尖儿闪闪水星似的小眼睛。
1997.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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